天渊大概是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坐在一边,也不处理伤口,只是沉默着低着脑袋。

至于竹隽,如刀子般刮得人生疼的眼神依然还在时不时地往天渊的身上甩,似乎想要把他给戳死一般。

他们两人不说话,盛相濡和顾以沫也安静的陪坐着不开口,无归在场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还是有些受不了这安静的让人心惊的氛围,无奈的顶着压力,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那个......我说,各位咱们别闷着不说话啊,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说好不好?”无归道。

他说完之后,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天渊才总算是不负所望的站了起来。

他走到竹隽面前,不顾浑身伤痛,对着他拱手为礼,轻轻一揖,神态难得软了下来。

“这次的事,是我不对,还请竹门主见谅。”

天渊是多么高傲的性子,别人不知道,盛相濡还能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除了对自己以外,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服过软,道过歉,眼下能够做到这一步,对他而言,委实很不容易。

竹隽不说话,天渊就这么一直保持着俯身作揖道歉的姿势,也不急也不恼。

竹隽看着天渊这模样,脸上冷硬的神色总算是有了一分松动,他淡淡的道:“起来吧。”

天渊闻言,这才站了起来。

“天渊堂主,我竹隽敬你是魔族堂主,位高权重,修为高深,但实在不知,你今日此举到底是何意思?还请天渊堂主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竹隽虽然脸色松动了一些,但是却显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天知道他接到消息,说竹毓被一陌生人从门内劫走的时候被吓得有多惨,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从小便是放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哪里受过半点苦?说她是温室里的花朵都一点儿不为过。

眼下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哪儿知道会经历什么折磨?

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竹隽一向强大的心脏被吓得加快了跳跃的速度,脑海里甚至脑补出了好几种竹毓被人掳走会经历的虐待,要不是紧接着么多久就接到了盛相濡的传信,估计这时候的竹隽早就带着人满世界找人去了。

现在罪魁祸首就坐在这里,没弄死他都是竹隽看在盛相濡和顾以沫的面子上了。

就不用说,还指望竹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了。

“我心悦于她,还望竹门主成全。”天渊默了一下,还是诚实回答道。

竹隽闻言,呼吸一滞。

他想过无数种天渊把人带走的原因,想过或许是竹毓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想过或许只是单纯的天渊看她不顺眼,想逗弄逗弄她......

但是偏偏就没有想过,居然会是因为这个。

他既震惊于信息量的庞大,也震惊于天渊的坦诚。

很少有人能这么在别人面前坦露心迹,直言不讳,至少,天渊是竹隽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头一个。

竹隽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方才看着天渊问道:“你是认真的?”

天渊点头,“自然是认真的,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能拿来开玩笑?”

竹隽这次又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顾以沫和盛相濡对视一眼,两人特别默契的端起了茶杯,开始喝茶,表示自己绝对不参与这件事。

横竖这种感情的事儿,外人插手只会越弄越乱。

天渊肃然的表情中偶尔也会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紧张,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毕竟是这辈子头一遭,不紧张才更让人奇怪好不好。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等着竹隽反应的时候,竹隽总算是说话了,“仙魔对立,你能扛得住,能护好她?”

天渊一愣,随即连忙点头。

“罢了,这事是你们两个间的事,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就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不过,这做客之事,我须得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愿意的话,留着住几日也无妨,但若她不愿意的话,那我今日便要带她回去,你可有异议?”竹隽又道。

天渊刚想拒绝,就被盛相濡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盛相濡赶忙道。

竹隽却不管他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看着天渊。

好在,天渊在盛相濡的威逼利诱的武力镇压之下,总算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头,表示附和。

“去把阿毓叫过来吧,我当面问问她。”竹隽总算是放过他了。

众人见此,纷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去叫她。”顾以沫站起来,说道。

众人没有异议。

顾以沫便脚步匆匆的去找竹毓了。

留下的几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自己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显然没有要交谈什么的意思。

在夹缝中求生的无归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觉得这几个大佬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便也只得低着头,默默地喝着茶,卑微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无归在这寂静的显得有些暗潮汹涌的氛围中,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太tm慢了,慢的他甚至觉得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在无归怀疑自己会不会在沉默中灭亡的时候,顾以沫总算是带着竹毓过来了。

“哥!”竹毓看见竹隽便扑了过去,站在他身后,偷瞄着坐在他对面的天渊。

“没事吧?”竹隽把人从自己身后拉到了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了下她,有些不放心的问。

竹毓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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