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浮现踌躇犹疑的神色,青白的脸色时阴时雨连续变换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沉了下来,变成了铁灰色。
乍一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可怕。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嘶哑地开口问道,声音里满是戒慎和不散的寒意。
我愣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打算?就连来到这个世界,都非我所愿……一直以来,我不都只能怀着一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么?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在以前的世界里,曾经对粉尘之类很敏感,每每在粉尘飘过来的时候就会鼻子发痒发红,最后不是因为忍不住痒而抓破了皮肤,就是打喷嚏打得*无比——
不过到了游戏世界里之后,虽然先后扮演了多种角色,但是恶魔族生活在炽热的熔岩地狱、森林精灵族生活在干净又广阔的大自然里,现在的黑暗精灵也是生活在寒冷又潮湿的地下,都是不太能够出现粉尘的环境;所以还真不曾有什么机会,测试我对于粉尘的耐受度是否随着躯壳的变换,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难道……这座矿里有粉尘飘过来?我暗忖。
平日我虽然负责带兵占矿,但哪一次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劳神费时过。矿道深处光线极弱,几乎就是一片漆黑;若不是四周有鬼火样的点点磷光飘浮,我简直要连面前的死灵耶泽蓓丝都看不清楚。现在也不知道我被她绊在这里多久了?是不是已经久得足够让我的粉尘过敏症再度发作?
我的鼻子愈来愈痒了,我只好学着楚留香那般,再度尝试着很潇洒而不着痕迹地摸摸鼻子。
“其实……我也不想占用你的身体。你以为顶着一张恶魔领主的脸孔,在亚山世界里行走,很方便么?!尤其是当芬丹、雷拉格等四人击败大王,重挫谢尔戈实力之后……但是,平心而论,放眼亚山世界,如今再无人能够有此神通,让我回归原身,将这具身体还给你……”我慢慢说道,想拖长一些无聊对话的时间,好让自己迅速找到应变之道。
可惜,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耶泽蓓丝的灵魂居然还会在亚山世界里游荡,所以也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万一有一天我遇见了真正的耶泽蓓丝,又该如何反应。
我知道最正确的处理方法,是趁着她现在能力远远不如我,又出现在如此避人耳目之处,我正好将她除去,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只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恶魔领主,我只是一个在玩游戏的时候还为了追求不费脑子就顺利过关,而频频作弊的拙劣玩家。我可以为了给自己控制的英雄练级而扫平大地图上的一切野兵,但是却无法在这黑洞洞的矿井里对着一个被我驱逐出自己身体的死灵下手。
思前想后,唯有用恐怖一点的语气来威胁她,让她死远一点不要来坏我大事吧。
为了增强自己威胁的态势,我右手重重甩出,荆棘长鞭“啪”的一声击中了一旁的岩石,激出几点火星。
“你也知道,就算你是真正的耶泽蓓丝,我如今的等级也要高过你许多,杀你灭口,易如反掌!不过……如果你能够保证,有生之年保守这个秘密,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尽量把语气里逼出一线森寒,冷冷说道。
死灵耶泽蓓丝顿了一下,我刚才立起的那堵火墙半遮了她穿着黑色连帽长袍的身影,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掩映下,她的深黑身影显得影影绰绰,并不分明。
然后,她忽然伸出骨瘦如柴的左手,长袍的袖子从她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上滑落至肘间。她慢慢将自己长袍的帽兜重新翻上来戴好,深深的帽兜边缘垂了下来,半遮了她青灰色的脸。
我的脑海里忽然警铃大作。
死灵耶泽蓓丝格格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如同砂纸在机械地打磨着石板的嗞嗞声音,令人汗毛直竖。
她说:“你这个冒牌货,居然还有脸来威胁我?!你觉得你很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令你露出本来面目?就算我不行,我想,总有人可以——”
她的话音未落,握着镰刀的右手忽然狠狠挥下。我还来不及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猛烈的震动,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摇晃起来。
但在这黑暗幽深的矿洞深处,死灵耶泽蓓丝却好像并不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地震,在洞壁四周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碎石的时候,她的笑声却愈发大了。
我勉强想要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脚下却不停摇晃,晃得我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我眼睛发花,听着耳边的洞壁之后,仿佛从这古老久远的岩石深处隐隐迸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一道闷雷,危险地提醒着我来自大自然的震怒。
虽然碎石如雨点一般砸在我和死灵耶泽蓓丝的头上、身上,但是她好像浑然不觉一样。站在我先前召唤出来的那一道火墙之后,虽然也是摇晃得站不直身子,她却仿佛十分愉快似的,用右手中握的镰刀拄在地上,帮助自己保持平衡。
我十分气闷。
谁叫我平常习惯用的是这条能够缠在腰间,携带十分方便的长鞭?至于那根每位术士都有的标准配备——法杖,我却是嫌它碍手碍脚又沉重,要握在手里再骑巨蜥奔跑,是一件十分耗费体力,且需要技巧的事情。所以我每次接到诸如出来打打小野兵,扫荡扫荡矿山这种小case,一般都会以“敌人等级不高数量又少,一根长鞭足以击败他们”这种理由,把法杖留在营地里。只是眼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