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
吉勒丹城防虽严,对于我这个级别超然的高人来说,还不费什么气力。几个“移形换位”或“次元之旅”魔法,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了伊拉娅的房间窗下。
我选的时间也正好。就算大家对伊拉娅再爱戴再关心,半夜三更也得各自散了睡觉吧?这个时候大家的防备最薄弱,最宜于暗中附体。
我扒在窗子边上,探头探脑地往屋里望去——
哦也也,四下无人。
我惟恐夜长梦多,嗖一下钻进了房间里,四下看看,就念起魔法咒语,眼看着自己这具耶泽蓓丝的身体,从指尖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门外一声大喝:“是谁?!谁在那里?!”
我大惊失色!
芬丹!这个半夜不睡觉,却来偷窥单身未婚女青年房间的榆木脑袋绿色猫头鹰!他来干什么?!尤其是,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飞速念完一遍咒语,在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变得透明之时,就勉强融入了伊拉娅的身体。
……为了赶时间而不管不顾地蛮干的后果是可怕的。
我尚未完全掩藏好的恶魔气息引发了伊拉娅本人的灵魂下意识的反弹,虽然我早已在她本人的灵魂上加了禁制,然而鉴于她本人对恶魔的深刻痛恨——奇怪,恶魔族和黑暗精灵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她痛恨恶魔干吗?——她的灵魂下意识的反抗十分厉害,我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全力对抗她灵魂的反弹。
激烈对抗的后果就是我如今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面色发白。刚才的一通对抗,虽然我从头到尾都占了绝对的上风,可是还是引发了伊拉娅这具身体剧烈的不适反应。
在我冒汗、喘息、挣扎、抽筋的时候,我仿佛听到房门“啪”地一声打开,随即有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撼。
“伊拉娅!伊拉娅!你怎么了?”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事实上我就算身强体壮,感觉良好,我也要做出虚弱的样子,好博取他的同情,消弭他的疑心——更何况我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全用意念和精神来完成的打斗,更是累得面青唇白,冷汗迭出。
……芬丹正在我床边,低头弯腰,关切地俯视着我。我睁眼的速度也许太快了一些,快得刚刚好捕捉到他眼里那丝来不及收起的焦灼。
他见我一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飞快把握住我双肩的两手缩了回去,直起身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昏迷了很久,好在能够醒过来。不然,出了这样的意外,恐怕会有损艾罗兰和暗影烙印部落的联盟互信……”
我暗笑。粉饰得还挺快,这个榆木脑壳的绿色古板肌肉男,找借口的应变速度见长嘛。
当然,我应变的速度更快。我立刻作虚弱状,喃喃道:“我……我真是抱歉……身为一名暗影女族长,竟然会被恶魔领主所暗算得手……”
芬丹双手在胸口抱紧,见我开口说话,他的眉间浮上了一层深思的神色。
“你是怎么被暗算的?你为什么半夜要去城外那片密林?”
哦哦,不愧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艾罗兰第一人啊。这么快就恢复了镇定,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种敏锐,若是用在别人身上,或者早就让对方吓得丢盔弃甲露出马脚。可是我是谁啊?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他。
自然,也更懂得攻其不备,消弭他的戒心和疑心。
我在肚里暗笑。
芬丹,你如此紧张伊拉娅,大概是我的故布疑阵奏效了,你开始怀疑伊拉娅的躯壳里,住着的就是当初你险些击杀的耶泽蓓丝吧?
你没猜错。
但是,我可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呢。
我现在可会继续误导你喔。
往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我虚弱地叹了一口气,面青唇白,断断续续道:“我……也没有必要隐瞒芬丹大人,我是接到一位恶魔领主……派人带来的口信,才暗中出城去与她会面……”
芬丹的眼神一下子冷凝下来,自言自语重复:“……恶魔领主?!”
我费力挣扎着支起上身,在床上倚靠着枕头坐起来,继续说道:“她说……芬丹大人铁面无私,冷血无情……即使现在一时间忽然觉得我们黑暗精灵有用了,暂时肯放□段和前嫌,勉强与我们合作……也不会永远放下成见,与我们友善和平相处。因为……森林精灵与黑暗精灵永远是难以消解的世仇,就如同……正义和邪恶的两方,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能消除隔阂,抛弃成见,体谅对方的不得已,真正宽容彼此……”
芬丹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脱口问道:“是谁?!是哪个恶魔领主,这样告诉你?!”
我心底简直要笑翻了天,但表面上还是体虚气促的模样,茫然望着他的脸,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那个恶魔领主……是耶泽蓓丝。谢尔戈的‘妖妇’,耶泽蓓丝。”
那一瞬间,芬丹的表情,真可以用精采来形容。我想。
他的脸上倏然掠过一抹惊痛的情绪,还含着那样一抹无法置信,仿佛有人猛力在他脸上揍了一拳那般,那股重击令他猝不及防而痛入心肺。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眉心逐渐聚拢为深刻的纹路。
“你……说什么?!”
我定定地注视着他,脸上是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