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说:“你看看这具丑陋的身体,就是影龙要我付出的代价。对身心造成的巨大伤害……影龙能够从中获得黑暗的力量!然而,你不会理解,我曾经虔诚信奉过马拉萨,相信她的神力以及对她的忠诚信仰会令我强大起来……可是,马拉萨却令我失望!她手下的影龙就在此时引诱了我……它开出的条件,叙说的美好前景,令我无法拒绝……呵呵,虔诚而天真的伊拉娅,你从来都是暗影巫女里的神童,你不会了解那些庸材的痛苦——”
我大为震愕!
虽然不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堂皇看着他□的上半身,但我眯起眼睛,从缝隙里仍然能够看清他那精壮的肌肉上,纵横着更多深刻的疤痕,有些甚至横过他的肩颈、他的胸口,凶狠而虬结着,像要夺去他的生命。
我不由得愣在那里。
而他仍不肯放过我——或者说,不肯放过伊拉娅。他步步进逼,急促的语声里从双唇间吐出热热的气息,吹拂到我脸上来。
“单纯而忠实的伊拉娅,你说,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主宰我们的生命?我获得了能够与你匹敌的能力,和一具残缺的身体……我在获得能够令你刮目相看的强大能力的同时,也再没有博取你青睐的资本……你虔诚地供奉着马拉萨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的手下却拿活生生的人当作献祭?!”
他厉声问道,而我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猜测,这多半是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故事——一个不成功的求爱者,为了博取暗影巫女一系里不世出的神童的青眼相加,甘愿走一条危险的捷径,与影龙做交易换得神奇的能力;只是影龙不是白白给他这样的神力,他脸上的伤疤与身上的刻痕,附带给予他一具残破而丑陋的身躯。同时,他秘密崇拜影龙的事实,使得精通龙的魔法、虔诚于她对黑暗之龙马拉萨的信仰,在易格池沃受人尊敬的伊拉娅女族长,永不会再多看他一眼,甚至,今时今日,亲自率领了忠实于马拉萨的军队,要来与他作战,把他当作异教徒剪灭——
我忽然有点怜悯他。
我深呼吸,试着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塞纳特,很抱歉,你所付出的巨大代价,我从没想过居然会这样残酷……但是,这是你背弃了马拉萨所应得的,你选择了做一个异教徒,追寻其它七龙那些并不适合你的信仰,你就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我义正词严地说着,愈说愈觉得自己像是真正的伊拉娅附体。
“我们总不能又想获得,又不肯付出……虽然信仰在如今的乱世里显得那么薄弱,然而有一线希望能够坚持,总比擅自背弃自己的心要好。你说你都是为了我才作出如此牺牲,那我当初对于你背弃马拉萨的举动难道是举手赞成的吗?我即使没有劝阻过你,也应该明确表达过我的观点吧?易格池沃几乎人人都知道我对于马拉萨的虔诚……你想获得更高超的能力与我匹配,为什么就不曾想过,你获得能力的方式,你失去了对马拉萨的虔诚,你背弃了我的信仰……这一切的一切,又怎么能够和我匹配呢?”我愈说愈流利,简直要慷慨激昂,借他人酒杯,吐自己块垒。
也许,这就是芬丹纵使当初再如何痛心,也要对我挥下那一记“光明圣言”的原因吧。
因为,他爱的人背叛了他的信仰,背叛了他的信任,背叛了他的期待——
这种想法莫名地令我的心一软,叹了一口气,对面前那个毫不在乎地对我展示着他胸口和脸上纠结狰狞伤疤的男人,淡淡说道:“塞纳特,信仰是最顽强的事物……在它面前,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永恒的。我所看重的,也许并不全是能力,然而失去了忠诚,背离了信仰,即使你拥有能够傲视亚山的能力,在我心目中,也与我不是同路人了。”
塞纳特的脸色阴沉下来,大约我这种无情的宣告虽然在他预料之中,仍旧是伤了他的自尊或者感情之类。
我却毫不在意。我虽然上了伊拉娅的身,却没必要替她的追求者维护他的自尊或者情绪。何况,看起来这还是一个失败的追求者。他如果不能明白这些道理,那么就算日后我完成任务,不再做伊拉娅的时候,真正的伊拉娅恐怕也还是不能摆脱他的阴影。
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快刀斩乱麻,替伊拉娅结束了这一段孽缘好啦。
我最后把右手继续背在身后,做好了随时应变,发出破坏魔法自保的准备,然后淡淡一笑,做了结语。
“塞纳特,不是同路人的两个人,又怎能一起走着同一条路呢?你太强求了。”
塞纳特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一瞬间闪过暴风骤雨似的阴晦之色,右眼那颗假眼珠子里陡然爆发出一股淡青色却极刺目的光芒!
我不由得向后倒退一步,右手在身后已经做出了结印,打算只要他真的一凶相毕露撕破脸,我马上就向他发出“深度冻结”之类的破坏系高等级魔法。
我可不怕别人说我什么胜之不武啦,乘人不备啦,趁人之危啦,背后偷袭啦,等等。反正伊拉娅的名声虽好,黑暗精灵毕竟是在阴暗湿冷的地下世界里拥抱黑暗,玩弄秘密、阴谋、出卖与神秘主义的一个种族,本来的形象也就不如芬丹那么光风霁月;何况我又只是顶着伊拉娅的外壳而已,我更加不怕别人说伊拉娅什么坏话——反正又不是骂在我头上!
塞纳特的脸色沉郁,身上散发出某种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