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霖远在脸上满是女孩不懂人间没滋味的惆怅,可他这才拎起食盒起身,便又听见身前的人说话了。
“这用完膳时候也就不早了,世子便早些休息吧。”
“这才什么时候就休息了……”
话未说完,就被女孩打断了,“食不言寝不语。世子殿下既然是拿了小人的一道菜,那么便听小人这一回吧。”
俗话常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只是穆箖芸终打错了算盘。
就见姬霖远挑着眉,道:“本世子愿意与你开口,便是你的荣幸,哪容得你挑三拣四?”
看着那从视野中傲然离去的声音,穆箖芸瞬间觉得面前的糖醋小排都不香了。
一天没有正儿八经吃一顿饭,所以即便是不香了,也丝毫不影响她除了扫荡完了所有排骨之外,连带着米饭也就着糖醋酱一扫而光。
而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穆箖芸直接合衣躺下,在睡梦中继续去与周公谈论古今中外去了。
等到她一觉睡到了天明,才懵懵懂懂地察觉那位高傲的东夷世子好像真的没有再开口叨叨了,便觉得此人还算是一个友好的狱友。
但穆箖芸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又听见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惨叫声。这一回她甚至能够闻到清晰的血腥味了,那味道甚至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
“窗户外面传进来的,看来他们又在冲刷刑室了。”姬霖远的声音传来,“你昨儿进来的晚,所以错过一回了。”
冲刷刑室流到河里的水还能够带着这么浓郁的味道?穆箖芸肠胃一阵翻滚:就这还只是昏过去了?没死?
姬霖远好似能够洞晓她的心思一般,幽幽道来:“被关进诏狱的人,在陛下没有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内容之前,怎么能够允许他那么轻松地解脱呢?”
“诏狱刑法之残酷,哪里是你这么一个姑娘家想象得出来的?光刑具就有十八种之多,可谓极人世之残忍。本世子听说过,曾有一官员投入诏狱数十载,虽性命犹存,但气血尽衰。那是已经是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四肢具废,满身创口,流血化脓。不仅是站不能站、坐不能坐,就连手脚动弹都甚是艰难。”
姬霖远描述得既起富有画面感,结合着刺鼻的铁锈味,缩在床上的穆箖芸感觉自己甚至能够看到他口中所述之人就瘫倒在自己面前,身上伤口溃烂,血脓流了一地。
“到了那种地步了,死方才是解脱。奈何偏生吊着他喉咙中的那一口气,让他拖着如此身躯在不见天日的深狱中苟活。”姬霖远感叹:“不过姑娘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想来你是不用体验的。”
“我也不想体验。”穆箖芸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若我真的要遭受那等活罪,即便再怂我也愿意一头撞死在墙上。”
“哎呀呀,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姬霖远竟是笑了起来,“难道那些人没有想过自尽么?但是哪里会给你这个机会呢?你若想咬舌自尽,便先拔去你的舌头;你若想撞墙,便先废去你双腿……”
“够了!”女孩尖叫着打断了似乎越说越来劲儿的人,“这般折磨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若真是犯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可以用精神折磨逼我开口。但这事儿我本来就是无辜的,你就不能够体谅体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