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的院子里铺着一块白布,里面隆起的就是那个打翻了汤羹的宫女。
本来忙碌的人在萧瑾珏进来以后都停下了动作,直到他免了他们的礼去。
他掀开白布,露出来的脸与布色一样,紫黑的嘴唇和脖颈上的勒痕昭告着死者是死于窒息。那勒痕粗心不均,看来也和捆绑穆箖芸的时候一样,就是以衣带代替绳子来使用的。
“我们尊贵的九王爷竟然自己开始查看尸体了?”
萧瑾珏头都没有抬:“只不过是为了给你占着位置而已。”
“我这都到家门口了,却被你给拦回来。”宋朝礼翻了个白眼,“宫中的事情不归我管的。”
“但是本王最信任你。”萧瑾珏好不吝啬赞美之词,“在本王看来,同辈中间没有谁的技术比你强的。”
“王爷认识的同辈人估计也就我是从这一行的。”宋朝礼嘴上哼哼着,手已经动了起来,“从勒痕来看,死者是被绳子勒住窒息而死的。没有直接用手掐,要么是不愿意留下手指手掌的相关信息,要么凶手是个女子,借助绳子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勒死对方。”
他扒拉了一下死者的眼睛,然后将她的手从布下拉了出来,“死者指甲里很干净,没有死亡之前挣扎的痕迹,有可能被勒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
“为什么不是先被毒死然后伪装成了勒死?”
“她不是受了杖刑么,嘴唇内侧咬破了一块,伤口鲜红,不似中毒。”宋朝礼道:“至少不是常规服毒症状。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少见的毒药,这个可以放一点血喂狗来实验一下。”
如果狗被毒死了,也能够说明死者是中毒身亡的。
说到这里,宋朝礼“啧啧”了几声,“杖四十才咬破了嘴唇。这要是我宁可咬舌自尽了。”
“说明你还不如一介宫中女子。”
“本大人堂堂君子,为何要与一介宫女子相比较?”宋朝礼手下动作顿住,然后抬眸看萧瑾珏,“要检查她的身体了,九王爷不避避嫌?”
萧瑾珏背过身去,便听着后面一阵细细嗦嗦的声音,然后就听见宋朝礼感叹“年轻女子的身体果然还是不一样呀”,耳根子温度骤然上升,轻咳:“赶紧做正经事儿。”
“王爷以为好看呀?这四十杖打得可真是狠,血肉模糊的。”宋朝礼一边调侃着,一边以布裳遮挡着检查过的身体,直到脱下女子鞋袜,才“咦”了一声。
萧瑾珏不敢转身:“怎么了?”
“这尸体宫中的提刑是不是已经查看过了?”宋朝礼招呼着他:“我已经把身上盖好了,你干净来看看。”
萧瑾珏这才转身蹲下,然后就看着女子的脚踝,上面浅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擦伤,可又隐隐带着一些形状。
“这个显然不是擦伤。”宋朝礼手指点上那浅红,“甚至都不是外伤,更像是由内而外渗出来的颜色。但是跟骨这里基本上就是皮包骨,所以也不可能是内出血造成的。”
萧瑾珏皱眉:“你这意思,是故意为之?”
宋朝礼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了萧瑾珏面前,指着上面一处,道:“看见这个小黑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