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女犯错被关押在永巷不同,有罪待罚的内侍则直接被关押在了牢狱中,受廷尉审理。
然而廷尉亦是不止一人,所管理的范围也有所不同,如同被革职前的萧瑾涵官任廷尉,但他更多负责的是诏狱。
显然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关进诏狱的。
墨云跟着姬霖远到的监狱,虽然和诏狱一样名义上还属于皇城的一部分,却已经处于皇城西墙之外。
已经和当职者聊好、准备进监狱审问的姬霖远问墨云:“你敢跟我一块儿下去么?这里可和你见识过的诏狱完全不一样了。”
“姑娘还是在外面候着吧。”当职的官员道:“牢狱之中环境恶劣,异味横生,着实不是女子应该体验的。”
墨云本来还想逞强一下,可脑海中闪过昨日见识到的地窖,立刻点头附和:“那奴婢便在这里等殿下出来。”
认怂保平安。
她现在都怀疑昨晚断片就是因为在停尸间被吓着了。
墨云不跟着,姬霖远反而轻松了几分。这牢狱大门一打开,他就能够感觉到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连带着一块儿到来的便是各种呻吟的声音。
这牢狱可就不似诏狱那般讲究了,分区、密审什么的都不存在的。比如现在正在被鞭责的犯人,就这么吊在木桩下,身上已经皮开肉绽,虽然清醒着,口里发出的声音却不大。看那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已经是痛昏过去之后又被水泼醒来了。
“总传本世子残忍,但本世子向来是给人一个痛快。”姬霖远嘴角笑意讽刺,“相比起你们来说,可仁慈多了。”
领他进入的官员显然只是碍于萧帝的命令,眼睛里对姬霖远并没有下属对于上级的敬畏:“下官这里是为了审案,需要慢慢来,自然与世子的泄愤是有所不同的。”
“原来皇帝不仅抹黑了本世子在宫中的名声。”姬霖远也不气恼:“那本世子是不是干脆坐实了这一点?”
他坐在椅子上,没多一会儿,就有一个内侍被带到了他的面前。那人看起来比姬霖远应该年长了一轮,可被侍卫一脚就踹着跪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不踹也会跪下的。
“报上名来。”
那人对着姬霖远磕了一个头,“回禀世子,奴才名为李金元。”
“李金元。”姬霖远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滚了两遍,才道:“观文殿失窃一事,皇帝现在交给本世子了。”
“那日披芳阁走水,奴才注意力被火光吸引过去了,所以没有留意到有贼人潜入观文殿。”李金元再次磕头,“奴才认罪。”
“‘玩忽职守’之罪?”姬霖远侧首问身旁之人,“皇宫中的奴才玩忽职守是个什么罪?”
“如若是玩忽职守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通常是杖责或者是鞭责。”
姬霖远转着手指上的玳瑁,“他这显然是造成了’严重后果’的。”
“那便是杖毙、绞决或者斩决。”
“这个本世子知道。”他以脚尖直接挑起了李金元的下巴,眼睛中满是不屑,“但本世子觉得就这么让他死了,有些不能够抚平皇帝的怒意呀。毕竟这东西一丢,整个皇城现在都不怎么安全了。让大靖皇帝和后妃陷入未知的危机之中,这么大的罪,千刀万剐也不过吧?”
“不过。”
李金元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死是可怕的事情,但是千刀万剐却是比死更可怕的。不似斩决刀点头落地,凌迟是以特质的刀具来行刑。那刀具状如柳叶,每一刀下去都能够从刑犯身上片下薄薄的一片,能够叫人疼痛欲死,却又求死不得。
顶级的行刑,是能够做到从人身上片下九百九十九片,却还留着他一口气,直到最后一刀刺入心脏,才让犯人能够以死解脱。
能被处于这种极刑的,可以说是犯下了统治者不能容忍的“滔天大罪”。
“你竟然害怕了?”
姬霖远脚尖一挑,随即整个脚掌与李金元的脸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直接将他踹倒在地:“干这等荒谬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结局呢?”
“奴才也不愿意遇到这等事情。”李金元从地上爬起,“实在是那日披芳阁走水,火势太大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披芳阁走水的原因呀。”姬霖远起身,道:“那可是乔珠亲手放的火呀。”
李金元立刻低头,“乔珠已经死了。”
“她当然已经死了,九王爷亲自发现的尸体。”姬霖远道:“你说她为什么会投井呢?畏罪自杀么?可她既然畏罪,为什么又要纵火呢?”
“奴才不知。”
姬霖远看着他,突然一腿甩了过去,直接将李金元整个人都踹倒在地,一个小白块儿从他口中飞出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上面带着血。
身后的官员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不知?”姬霖远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面上却还带着笑意:“乔珠从披芳阁离开以后,就直接去了观文殿,你以为这事儿没人知道么?观文殿那晚可是你当值。”
“乔珠是来找过奴才。”满口的血和脸上的外力叫李金元的声音甚是含糊,“那天是中秋,她给奴才带来了一个月饼。”
姬霖远却又是一跺脚,丝毫不留力:“然后你想说什么?是她跟你说了两句就走了?还是你吃了月饼之后就睡过去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抬脚将人踹开,让自己能够看见那张已经染了血的脸,“让本世子猜猜,她估计与你说的是披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