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之后就是年了,不仅仅是街上开始逐渐有了年味儿,就连朝廷中的事务似乎也少了一些。
穆箖芸觉得穆振平在家的时间都变多了。
穆府几人新的冬衣早就已经量去了尺寸,而现在也开始为下人们制作冬衣。
这个冬季却不怎么冷。除了十一月下的那不大不小的两场雪以外,竟是再也没有降过雪了,而城中的河流自然也没有冰封。
穆箖芸原来是觉得暖冬不错呀,不下雪虽然有一些遗憾但还是挺好的。
后来听多了旁人的叹气,才知道原来暖冬是会影响到春播春耕的。
而且暖冬天干物燥,更加有可能引发火灾。
奈何老天爷才不管人是怎么期盼的,就见着这脾气阳光明媚,甚至叫有的花都悟错了季节,早早地在枝头上长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球来。
就这般过了除夕,迎来新年,穆箖芸却是越来越觉得焦躁了。
因为从正月初二开始,穆夫人就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及笄之礼了。
原主的生辰是在正月初六,也着实算是一个好日子了。
问题是及笄乃闺中姑娘家的大事,其中涉及到的流程和礼节就已经快将穆箖芸给逼疯了。
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初五,直到夜里,云朵才开始悄无声息地在天空中汇集。
子时一过,就开始有雪花飘落。
等到清晨阳光照亮城池的时候,地上、屋顶上都已经堆积上了白皑皑的雪。
大清早就被从床上叫醒来的人,此事已经焚香沐浴完了,坐在房间里看着门外,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小姐别这么一直盯着。”青柳一边关门一边道:“小心雪盲。”
穆箖芸这才回过神来,“姐姐到了吗?”
本来依着穆府的情况,今日应该是由与穆府交好的夫人来给她梳头,但因着今年出了一个四王妃,而且穆婉妍又要来参加她的及笄宴,所以梳头的人就变了。
“四王妃还没有来。”青柳回道:“现在时间还早。”
原来你们也知道时间还早,那为什么要一大早把我弄起来呢?
穆箖芸连连叹气。
虽然是在寒冬,但为了好看,她今日穿着的红裙,金线绣制的蝴蝶与流纹在白色长衫下若隐若现,一头青丝才刚刚被揉拭干爽,此刻披散在身后。
因着这一身,她现在在椅子上腰杆儿挺得笔直,想要躺回床上去都不成。
能够不觉得冷,纯粹是屋里的暖炉烧得够足。
目光落入铜镜中,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朱色红唇,额间绘着一朵梅花。
明明还处于稚气未脱的年纪,但已经有了成熟的柔美。
等着她被领出去的时候,穆婉妍已经净了手在那儿等着她。
向在场的长辈们行过礼之后,她跪坐于席上,由穆婉妍以紫檀木梳给她梳理发丝。
“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梳完头之后,再为其加笄。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阙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穆箖芸向四面八方行了礼,再转向穆振平、穆夫人行了跪拜之礼,以示尊重。
最后再向穆老夫人行跪拜之礼。
一套流程,不紧不慢,等到穆箖芸真的如同机器人一般走完了,都已经过了正午了。
其余人在她礼成以后就能够入席开宴了,而她却还是要回房去换一身衣服。
只是衣服一脱,她便缩进了被褥里,再也不想出来了。
等到睡够了再醒来,穆婉妍已经守在了她身旁。
“姐姐来了。”她揉着眼睛起身,“已经什么时候了?”
“你可足足睡了半个时辰呀。”穆婉妍笑着抓过她的手:“别揉了,眉间的花钿都要被揉花了。”
等着穆箖芸从床上爬起来,原本插得端端正正的玉簪已经歪了,叫穆婉妍又给她梳了一遍头,重新挽发插簪。
“今天的日子是真的不错。”穆婉妍一遍给她梳头一遍道:“盼了月余的雪突然就这么降了下来,早上又还刚刚好停了。”
“这是瑞雪,与我又没有什么关系。”穆箖芸打了一个哈欠:“今天过生辰的姑娘家绝对不止我一个。”
“别人是巴不得将这种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倒好,还撇得干干净净的。”玉簪重新插好了,穆婉妍才看向手中的梳子:“这银梳倒也精致,在哪个银铺买的?”
“宋大人秋天的时候去了一趟岭南,从那儿带回来的。”
穆婉妍轻笑:“所以宋朝礼是真的对你动了心思?”
“毕竟也是盟友嘛。”穆箖芸笑嘻嘻的:“可惜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听着她讲完了年前衙府的人事变动,穆婉妍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那般说我了。看你这样,果然是对宋朝礼没动丝毫的心思。”
“心思还是动了的。”穆箖芸回答得甚是诚恳,“宋大人确实不错,而且能力出众,人也随和,搭伙吃饭绝对是非常棒的人选。”
“但既然有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姑娘出现了,我总不至于拦着嘛。”
这话叫穆婉妍忍不住摇头:“人都送你银梳了,你却只是觉得要找个人搭伙吃饭。”
接发同心,以梳为礼。
原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么?穆箖芸把玩着银梳:“原来他说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是意有所指呀。”
但扪心自问,如果当时自己意识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