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一向是徐朝涵的风格,不拖泥带水,有种强迫症一般的病态,总觉得事情没完结心里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架设三脚架。
然后调整好角度,打开昏黄的小台灯补光。
徐朝涵的出租屋别看价格不高,但是环境位置很不错,坐北朝南,正南方是一片工业区,没有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从仰视的角度望去,能透过小飘窗望到漫天繁星。
弯弯的月牙儿散发着皎洁的清辉,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
墙角堆着一把破吉他,满是落灰。
大学时加了个兴趣社,本以为能泡个妹子,奈何狼多肉少,最后只是认识了几个哥们儿,妹子连根毛儿都没摸着。
后来毕业之后工作太过繁忙,见天的加班,工作压力大的堪比程序员,是以这把吉他只是扔在墙角积灰。
拿起吉他擦拭干净,轻轻拨弄了一下,然后随手调了调,别说音色还不错。
音乐。
徐朝涵算不上专业,但是差距不大,当年也是报过兴趣班认着学习过的。
当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满足自身便成了一项很重要的事情,说起来上辈子为了泡妞儿,徐朝涵可是很认真学习过一些本事的。
一般大众化的乐器还真难不住他,除了唢呐没碰,就连二胡都小有水准,一把吉他而已,很简单。
没有什么新闻爆点,也没有什么催人心肝的文案,徐朝涵也不是那种可以肆无忌惮搞怪扯淡的性子,那么眼下最合适的只有一个。
音乐。
‘如果当时吻你’
‘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深深吸了口气,徐朝涵调低顶灯,在小桔灯的映衬下,侧影更加昏暗,长长的棒球帽压了下来,只是在皎洁月光下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那么多遗憾’
‘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论嗓音条件,徐朝涵很出众,尤其是他很明白怎么把握语调与咬字的轻重,略微沙沙的嗓音谈不上天籁,但却是有极强的辨识度。
不是那种刻意压着嗓子憋出来的所谓烟熏嗓,就像是娓娓道来,没有一丝不适,却声声入耳,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撩动着心弦——
‘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抖乐小视频默认15秒时长,只有粉丝量达到一定级别才会开通长时权限,是以这短短的一段副歌却是足以支撑起一个小视频了。
微微低着头,徐朝涵突然有些伤感了。
他其实挺没心没肺的一人,平常也是游山玩水,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而在这个世界,他却如无根浮萍一样,哪怕有家人,但是那种陌生的剥离感还是让他陷入沮丧的情绪之中。
思念中的那个她,此生也无缘再见了吧?
视频录制已经结束,但是此刻徐朝涵却陷入了沮丧之中,原本一首好好的情歌,却唱出了离别的韵味。
好半晌,徐朝涵才从这种灰色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
他本身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今天这么大的变故让他一时无措罢了。
刚刚收拾好一切,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是老爸打来的。
“朝涵。”
“爸——”
这一声爸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张嘴,就好像本能的身体反射一般。
“快元旦了,抽空回家看看。”
徐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常沉默寡言,但是却始终在子女三人眼里有很宽阔的肩膀。
直到上次和徐朝涵张嘴的时候,徐朝涵才蓦然发现,原来父亲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无所不能。
一瞬间信仰崩塌。
剩下的只是无边酸楚。
在那一刻,他才好像成长起来,不管不顾的一脚迈进了自媒体这个行业。
不是都说自媒体来钱快吗?
当时的徐朝涵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赚大钱。
而事实却总是事与愿违,没日没夜的想文案想段子,最终心力交瘁。
徐朝涵不知道该说什么。
喉咙有些堵。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压抑与痛楚。
“爸知道你现在不好受,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有爸在,咱家就塌不下来。”
徐爸的语气淡淡的。
知子莫若父。
三个孩子都被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哪怕毕业之后身上还带着一股孩子气,直到家里出了变故,三个孩子才迅速成熟起来。
但是,这也导致了老大内心的愧疚。
不过也好,经一事,也该懂事了。
“我没事。”
徐朝涵张了张口。
心中却是暗暗提起了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自始至终的紧迫感从何而来了,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那种虚无感,原来如此。
“您和我妈的养老保险最晚能拖到什么时候交?”
十五万不是一个小数目。
哪怕在曾经的徐朝涵眼里只是一瓶红酒的价钱。
“现在只是统计,最晚下个月底,赶在年前,这个你甭管了,爸有法子。”
徐爸顿了顿,然后才道。
“元旦回来一趟吧,你这一出去半年没回家,你妈挺难受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
心脏好像被扎了一下。
徐朝涵不知为何,明明是来自于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