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驶远了,顾夜西转身,摸到她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很高。
他附身,“想想,我今日没喝酒。”
她知道啊。
他又说,“也很听话。”
她也知道啊。
光线昏暗,却藏不住他眼里的热切与期盼,是那样专注。
“顾同学?”温想抬起头,“你想要奖励吗?”
想啊。
一轮杏色被吞掉了半个,灯光不够亮,哪儿都朦朦胧胧,只有她,处处明朗。
顾夜西低下头,去亲她的手。
温想睫毛一颤,掌心很痒,像一片羽毛抚过。
奖励要完了。
好快,太少,他嫌不够。
温想把手放在他脸上,隔着空气,触到一片冰凉,“冷吗?”
其实不冷,但他说,“有一点,你抱抱我。”
温想就把自己送过去,窝在他怀里。
她抱紧了一点,“好点了吗?”
“冷。”
她再抱紧一点,“现在呢?”
“还冷。”
那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微微抬着头,眼里盛满了光。
好漂亮。
他看的眼神都软了。
不远处,一束车灯穿透黑夜,顾夜西来不及思考就抱住她。
路灯太远,可他看清了。
“不早了。”隔着夜幕,他与车内的人对视,把眼底翻涌的情绪压着,“我先送你回家。”
温想说好。
外面是倒退的夜景,灯光在他脸上闪过,却没有把他的脸照亮,迷迷糊糊照亮了他眼睛周围。
他有心事。
温想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顾夜西回过神,转头,“想想。”
没什么,就想叫叫她。
温想回,“嗯。”
他就继续叫,“想想。”
她说,“我在。”
他今日没喝酒,却会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想想。”
“想想。”
“想想。”
她很有耐心,都一一的回了。
温想只当他累了,“休息一会儿。”
顾夜西把脸埋在她肩上,不想让她看见发红的眼睛,“好。”
有了她以后,他就总在提防。
刚刚,他甚至想过要把她藏起来,藏一辈子。
可他不能……
车停在楼下。
“顾同学,明早还有课,早点休息。”
“你也是。”他弯着腰,把自己送进她的眼里。
她的声音温软,“晚安。”
顾夜西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怎么了?”
他弯下腰,把眼睛闭上。
温想懂了。
她一紧张,睫毛就喜欢颤个不停。
他说,“我还没说晚安。”
温想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顾同学。”
“晚安。”
路灯的光把风摇碎了,碎在她眼里,微微泛潮,惹红了情人的眼。
顾夜西满意了,眼里有桃花,“上去吧。”
她红着脸转身。
风很大,他站在楼下,唇色有点泛白,微微仰着头,在看楼上。
有个人从车上下来,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走吧。”是男人的声音。
顾夜西把视线收回来,转身。
夜间小雨,凌晨五点的天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在很远的地方,还淡淡残留着寂冷的夜色,前头锁在云雾之中,无边无垠。
顾夜西从医院里出来。
司机见他脸色不好看,便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他拉开后座的门,坐进来,“没事。”
“去医院?”
顾夜西一双眼睛里融了长夜的寒,“一中。”
说完,他的眼皮子垂下,像小憩的猫,又懒又颓。
却该死的好看。
顾夜西在跑神,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还有发动机的声音。
“前面好像出车祸了。”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眼神淡的出水,“停车。”
不是去一中吗?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转头问,“那你还坐不坐?”
他留了张纸币在座位上,推门下车。
五点四十五分,光线昏暗,隔着雾,到处都朦朦胧胧,像遮了层白色的纱。
顾夜西随便抓了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
那哥们手里捧着窝窝头。
他咬了口,含着说,“出车祸了呗。”
私家车横在马路中间,前面的车灯被撞出两个脑袋大的窟窿,碎片到处都是。
肇事的人逃逸了。
行人闹作一团,吵吵嚷嚷,交警在维持秩序。
沈南城从被撞的车上下来。
他穿一身黑色大衣,长身玉立,竟看不出一点慌乱。
助理上前,小声提醒,“沈公子,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沈南城看了眼时间,“换成下一班。”
不远处,顾夜西眼睛半睁半眯,随心所欲的打量,略显野气。
是他。
沈南城拂了衣服,朝顾夜西走去。
两个人之间离了三米。
沈南城上前,伸出手,彬彬有礼,“顾先生。”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片场。
顾夜西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有点心不在焉。
“你好。”
“你好。”
沈南城把手收回来,声音清隽不亢,“你怎么在这儿?”
顾夜西很敷衍,“路过。”
空气冷了三秒。
沈南城开口,“你是温想的同学吧。”
以前是。
他只说,“男朋友。”像一匹护食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