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刚要退下,又被胤禛叫住了。
胤禛往东暖阁的方向看了看,收回眸子的瞬间,出声道:“先莫要声张,人在哪里?朕过去就可。”
苏培盛顺着皇上的目光看了看东暖阁,熹妃在那里面待着呢,感情皇上是怕熹妃知道了会受惊。他轻轻“喳”了一声,领着皇帝往乾清宫去了,额头上还在不住地冒着冷汗:“皇上,回来的侍卫说,四阿哥离开他们的视线前,好像受伤了……”
胤禛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鬓角的斑白随着他额头的青筋而蠕动着,他在极力克制着心中呼啸而出的愤怒。他八月份才立下的太子,还未公之于众,这么快便受到迫害了?西陲战事还未平复,如今又出这样的事情,外忧内患不绝,哼哼,很好,真的很好啊……他的牙齿越咬越紧,拳头也缓缓地握紧了。
妍华左等右等,待过了一会儿后,便有宫女进来跟她说,皇帝有要紧事,已经离开养心殿了,让熹妃娘娘先回去。
妍华默了默,想起方才苏培盛的神情,便觉着有些不安。方才好似是有个侍卫跑来与苏培盛道了些什么吧?苏培盛瞧了她两眼,显然是有所顾忌,所以胤禛才会将她支开。
她摇了摇头,觉着许是自个儿想多了,有可能是军中大事也不一定,她实在不该如此瞎担心。
然而还未等她离开养心殿,弘时便匆匆赶了过来,他一看到妍华便一脸关切地冲到她跟前,急急道:“四弟有事吗?没有受伤吧?”
妍华的心跳骤停,瞪了他半晌没发出声儿来。
芍药见状,忙急急问道:“三阿哥说四阿哥出事了?四阿哥不是去景陵了吗?”
弘时听她这么问,立马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不知道啊。”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失望,是因为没能从她们口中问出消息而升腾出的失望。
“弘历怎么了?不是有许多人跟着吗……”妍华憋得难受,方才一口气顿在那里,眼下呼吸不上来了才记起来吸一口气。
弘时看了她两眼,也不隐瞒:“方才不是有人回来了吗?好像四弟他们受袭了……”
他话还未说完,妍华便将他扒拉到旁边,急急往外走去:“皇上方才去哪里了?皇上往哪里去了?”
知道皇上行踪的太监和宫女都紧紧闭着嘴巴,将头埋得很低,仿佛这样便不用为难了。正好被柱子挡住的一个小宫女见状,忙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妍华着急地逮住一个人摇晃了几下:“皇上呢?皇上去哪里了?”见那个太监不答,她便又换了个人继续摇,“皇上呢?皇上呢?快告诉我皇上去哪里了!”
没人敢回答,她急得失了平日里的体面,在养心殿里转了一圈也没得到答案。这下她终于恼了,蓦地定住,冷着脸站在了龙案前,只见她抿着唇敛起了眸子里的慌乱,静静地将大殿里的人扫了一圈。
连同弘时在内的所有人儿,都感觉有冷风在往脖子里钻,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不用告诉我具体的地方,只消与我说皇上往哪个方向去了。”凌厉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了三圈后,她冷冷地出了声儿。
这时候,方才偷偷退下去的小宫女将良辰请了过来。胤禛进宫后,良辰便操劳前操劳后地安排着后宫里头的事情,只有她与木槿,进后宫的时候得了皇帝的特例,在皇上登基那一日便进了后宫,规矩什么的便在平日里抽空出来学。
而良辰还要安排潜邸里的丫鬟入宫一事,也要安排她们学规矩一事……总之她是接连累了四个多月,然后身子便受不住,忽而一病不起了。
她的病还未痊愈便又赶上皇太后薨逝,然后便又接着病了近两个月,所以她的病约莫到了八月初才好起来。但是因为先前病得太久伤了根基,所以从那之后她便将手头的事情彻底交给了永寿宫,安安心心地只在养心殿里伺候起来。
良辰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进来看到里面的气氛后,忙笑嘻嘻地行到妍华面前行了个礼:“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来了正好,你知道皇上往哪边去了吗?三阿哥说弘历受袭了,我想知道情况。”妍华见她来了,如得了个救星一般。
良辰为难地看了妍华一眼,正在犹豫要不要帮忙问,这时候站在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出了声:“娘娘,皇上好像是……往乾清宫去了。”
他的一个好心,事后自是受了罚,以至于在养心殿伺候的人儿,今后再也不敢与别人多舌皇帝的行踪,不过这都是后话。
妍华听了这话,忙丢下良辰便要往乾清宫去。
“娘娘去不得,皇上在乾清宫定是有要事要处理,娘娘这个时候去可能会惹恼皇上……”良辰忙追上前去揽住了她,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不,我要去,我放心不下。良辰你放心,我有分寸。”她拂开良辰的手,行到门口是,对那个回了话的小太监道了声谢后,便急急往乾清宫去了……
“皇上,四阿哥受了伤后与魏侍卫一起不见的,当时驿站走水,所以……”
“为何会住驿站?”胤禛面色沉得凌人,半眯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卫。侍卫一路赶得急,连身上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臂上破损了好几处,隐隐沾着血迹,可见当时情况多危急。
有人袭击还不算,竟然还放火,这是要置弘历于死地啊!弘历年方十三,能与谁结下这么大的仇怨?若不是为了太子之位,想必也没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