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瑞国公的话,风俊笑了笑,回身看了一眼跟着的官兵,瞧着端着的木托里放着银制的酒瓶和杯子,酒瓶的外壁已经泛起深黑。
“瞧我,把正事都忘了,多亏瑞国公提醒,不然我都忘了要送你上路了。”风俊阴阳怪气地说着,眼里却带着痛快之意。
瑞国公抬眼看着风俊,轻笑一声后,淡淡道:“没想到你恨我至此。”
风俊扭曲着脸,恶狠狠道:“你夺了我兄长的未婚妻子还不够,又纳了我的女儿做妾,你让我不恨?”
“文如的婚事是她祖父订的,她只当风帅是异姓兄长,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瑞国公解释道。
见风俊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继续道:“至于风络雅,我回家时,她躺在我的榻上,衣不蔽体,我若不纳她,又该怎么办?”
看都看了,再不要,说不过去。
风俊气急,嘲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都要死了,哪里会在意你我之间的恩怨,想来必定愁自己日后不在了,瑞国公府撑不了多久呢。”
瑞国公始终淡然,见风俊这般疯魔地讥讽自己,只淡淡回道:“我有什么可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能不能守住瑞国公府,要靠他们自己。”
“你的儿子也要死啦。”风俊笑着,声音故意压得很低沉。
瑞国公的眸子顿时冷了几分,轻哼了一声,沉声说道:“儿子不在了,孙子还在,我失去的,是你梦寐以求的,是你得不到的。”
听此,李杞柠在心里说了句漂亮,没想到她爹口才这么好。
见风俊被自己驳的没了声,瑞国公继续说道:“当年我送走了薛昭,如今你又来送我,不知道日后送走你的又是谁,或许,该愁的人,是你。”
风俊顿时变了脸色,嘲道:“死到临头了,还想说这些吓唬我?”
“实话而已。”瑞国公不以为意道。
怒不可遏的风俊点了点头,目光扫到李杞柠后,笑意再次爬到脸上,他看着李杞柠,激动道:“侄女,不如毒酒你端给他们吧,还能说说体己话。”
李杞柠和罗笑笑纷纷投去了冷淡的目光,风俊就跟没瞧见一样,只招着手,让官兵将木托端到李杞柠面前去。
罗笑笑瞥了风俊一眼,面脸的嫌弃。
李杞柠扫了木托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执起酒瓶倒了四杯酒后,重重地将酒瓶落在木托上,溅得杯中的酒撒出些许。
见李杞柠伸手去拿酒杯,罗笑笑忙伸手拦住,沉声说道:“拿帕子去端。”
李杞柠垂眸,机械地取出帕子,去端酒杯。
端了一杯酒,一步一步地来到瑞国公面前,她却不敢递过去,只咬着牙,捏着酒杯。
瑞国公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带着慈爱,伸手将酒杯硬生生地夺过来。当酒杯脱离手的那刻,李杞柠只觉着空了心。
“爹。”李杞柠话刚出口,泪也滚落。
瑞国公嘴角扬起笑,看着李杞柠说道:“我瞧着那孩子不错,是值得托付的人,你和他日后若能成婚,爹会在九泉之下祝福你们的。”
“爹。”李杞柠话语里带着哽咽。
而瑞国公始终笑着,抬手将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瞧见风俊凑过来盯着自己饮毒酒,瑞国公立刻冷了脸,将空酒杯扔向风俊的脚面。
风俊后退半步,轻眯着眼,面上不悦,心里却带着畅快。
李杞柠含着泪又端了一杯酒,来到红姨娘面前。
“姨娘。”李杞柠强撑着笑意,轻唤了一声。
红姨娘将酒杯接了过来,丝毫没有犹豫,很是优雅地饮尽,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将酒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我和老爷的女儿柯儿,希望你能找到她,好好照顾她,这是姨娘唯一的遗愿。”红姨娘温柔一笑,看着柔弱也带着洒脱。
李杞柠愣愣地点着头,木讷道:“我会的。”
在那愣了好久,李杞柠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取了酒杯来到凌莫娘面前,将酒杯端给凌莫娘,柔声道了一句娘,凌莫娘却滴落了一滴泪。
“女儿啊。”凌莫娘起身抓着李杞柠的手,轻拍了拍。
“娘,你放心,恒儿会平安长大,我和阿楹会好好护着他,守好瑞国公府的。”李杞柠轻声说着。
“好。”凌莫娘点着头,颤抖着双手接过酒杯,她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却迟迟没有喝,一滴泪跌落在杯中。
她握了握酒杯,咬了咬牙,闭上双眼,仰头将酒倒进嘴里,毒酒抚过齿间,流进喉咙,恐惧感却遍布了全身。
“你们好,我就好。”凌莫娘垂下手臂,惊惧中浑身瘫软,指尖也没了力气,酒杯滑落,跌在了地上,她跌撞着后退半步,坐回了椅子上。
李杞柠低头瞧着酒杯,心像是空了,不再跳动了。
见状,罗笑笑取出帕子端起最后一杯酒,面无表情地走向李杞楼。
“阿慧说,她姐姐没有嫁错人。”罗笑笑淡道。
始终眸子淡淡的李杞楼眼里闪过喜色,抬眼看着罗笑笑,不敢相信道:“阿慧她真的这么说?”
“我从来不骗人。”罗笑笑抬手将酒杯递了过去,“你和阿念终于要团圆了。”
“是啊,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能见到阿念了。”李杞楼接过酒杯,嘴角勾起了笑,将毒酒一饮而尽。
而这时,只听凌莫娘凄厉地喊道:“我的儿啊!”
她起身冲到李杞楼的面前,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带着不舍,还来不及多看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