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两天,所有人都像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一样,没有人提起过,仿佛在兰妃宫前的吵闹,就是刘澈的一场幻觉。
直到三天后,皇上突然在朝堂上表示要封储君之位。
兰妃最先知道,她那几天很沉默,而且看刘澈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刘澈对盛京皇宫里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那段时间母妃一直是沉默不语的,就坐在旁边,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安静地看着。
眼神很温柔,让他觉得可能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而就是那两天,他偶尔去御花园遛弯,也能看到背着自己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宫人。
他们好像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这种事情不止一次发生过,从出生到现在,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这样。
所以也是习惯了,面对他们的议论,也能够做到视而不见。
直到他看见五皇子从树上跳下来,像是猴子一样,落在面前,拍拍身上的灰,将方才从树上摘下来的风筝捡起来。
随后扭头鄙视又怜悯地看了刘澈一眼,道,“看吧看吧,看一眼少一眼,反正以后你也看不到了。”
刘澈当时没在意,他已经学会了怎么无视刘崇。
反正刘崇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他母妃就是个贵妃,又不是皇后,闹大了皇上一样会责罚。
可是等他回到寝宫,就发觉了哪里不对。
什么叫做看一眼少一眼,他为什么说的那么笃定?是他要去哪里了吗?
那母妃呢?
母妃会和自己一起走吗?
早在这之前,刘澈就对这个皇宫厌烦,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慢慢知道了他和别人的不同。
他的父亲不是一个人的父亲,也拥有不止一个女人。
父亲喜欢谁,谁就可以为所欲在,不喜欢谁,谁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皇上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毕竟很少看到他去母妃的寝宫。
那,要是能和母妃一起走,也是不错的吧。
当他这么问兰妃的时候,一向温柔又坚强的母妃居然泪目了。
这可把刘澈给吓一跳,连忙询问,“母妃,是儿臣说错话了吗?您别哭,责罚儿臣就是了。”
看着刘澈一边咳嗽一边安慰自己的样子,兰妃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边哭还一边问,“为什么是我儿子,我儿子做错了什么?”
这句话启发了刘澈,让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几天前的事。
他一下安静下来,看着兰妃问,“母妃,是我要走了吗?你不跟我走对吗?”
兰妃努力平静下来,一只手捧着刘澈的脸,哽咽道,“母妃不能陪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太子刘吏被封为储君,像是为了应和这一举动,皇上封刘澈为潆亲王,即刻前往封地。
走的那天,刘澈头也没回,告别了母妃之后,迫不及待离开了这个让他心寒的地方。
如今回想起来,也真是可笑。
当年的福星,锒铛入狱,祸星居然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有可能新生。
至于刘崇?居然还在问他要不要结盟?
如果不是当年的慈贵妃,可能他的病,也不会恶化的这么快。
封地偏远寒凉,对于他这种体质的人非常不友好,能坚持这么多年,纯粹是因为兰妃。
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将母妃接过去,离开这片充斥着苟且的地方。
仔细想一下,就是冲着赵飞喻能把自己的病治好这一条,刘澈也绝对不会和刘崇结盟。
在命和权势面前,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舍近求远。
有命争却没命用,还不是没用?
落雨想得明显比他多一点,在刘崇离开之后,就有些愁眉不展。
他知道赵飞喻给六殿下治病的事,也知道这么多年皇上对自家殿下有多凉薄,所以才纠结。
“殿下,就这么拒绝了五殿下,是不是不太好?”他皱着眉,斟酌着语气问刘澈。
刘澈从回忆中将思绪抽回,挑眉看着忧心忡忡的落雨,随后轻笑一声,问,“怎么会这么说?”
有什么不好的?
他刘崇算什么?还真能让人闻风丧胆?开玩笑。
“五殿下的人品,您也知道,这么直接拒绝,让他没什么面子,保不齐回头他要从哪里找补。到时候防不胜防,殿下……”
原来是在怕刘崇使阴招啊。
刘澈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不甚在意地道,“我什么都没有,就这一条命,他要是想要,那就拿去好了。不过目前看来,他也是不敢的。”
“所以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哎,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哈。
落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并且觉得殿下这是在唬自己,想辩解一下,“可是……”
刘澈累了,不想继续算计人心,便起身打断他的话,“好了,没有什么可是,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顺便看看赵飞喻有没有送信回来。”
提起赵飞喻,落雨的注意力就顺利被带偏。
的确,从开始治疗到现在,刘澈的病情缓解了很多,没有成天到晚的咳嗽,说两句话就要咳嗽。
面色也红润了许多,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地方。
“好。”落雨不忍心再让刘澈疲惫,只好收声退出去,顺便再把门带上。
等他去了指定地点的时候,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封信。
很隐蔽,这是赵飞喻定下来的位置。
落雨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