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分,陆团长老远听到枪声,立即下令,能跑的先跑,一定要尽快接近战场。
紧赶慢赶,总算接应上突围的二连九连,刚接上,就被二连跟九连后边黑压压的治安军给追着跑。
陆团长小仗打了不少,大仗一次没赶上,这回是场大仗,可治安军那场面,就现在这除了抬伤号的兵都没了,伤胳膊的战士还得自己跑,伤都没来得及裹,就胡乱包扎一下。
还是算了。
前面队伍抬着伤兵匆匆的走,除了疲惫,还是疲惫,精神最好的是九连李响排,别说牺牲,受伤的都没几个,抬着九连兵,夹带了二连几个,其中就有高一刀连长。
马良一排就剩下十几个,一个立着的都没有,罗富贵三排有一半,唐大狗,徐小,一只耳,李响。
二连伤兵二十二,包含高一刀,陆团长来得及时,要是参加抬单架比赛,可以得第一,加上陆续跟上来的战士,过半都在抬二连兵。
李有德治安军打着火把尾随在后,枪口却抬的老高,子弹在天上飞,打得非常激烈,要是白天,得打几十只鸟下来。
狡兔死,走狗烹,李有德深谙其道,要在落叶村站稳脚跟,前面八路得留着。
李有德的话就是养寇自重。
后边跟着一个小队鬼子,气喘吁吁,双腿灌了铅般,艰难的迈动着罗圈腿。
隔着一里地,双方都打着火把,不怕成为靶子。
治安军一直在追击,断后的战士隔会儿,瞄一下后边路边的石头与小树。
砰,又是一发子弹出膛,打在治安军路旁石头上,子弹跳起,击中了一个治安军,痛的治安军哇大叫,却没受伤。
“你姥姥的,特么来真的!”立即举枪瞄准前面逃跑的八路。
砰,子弹飞了出去。
没打中。
往天上打容易,瞄准了打,也不容易,还是没打中。
人的体力不是无限的,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来回折腾的八路跟治安军都叫苦不迭。
唯有九连一个个的还生龙活虎,无他,在村里呆了一天,觉没少睡。
从开始追击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方就保持了默契,鬼子小队上前,双方就打得准,各有伤亡,一旦子弹往天上飞,八路断后的子弹也就往一边飞。
已经追了二十里地,双方跟散步一般,鬼子仗着一口不甘心的劲儿,逼着治安军勉强咬着前边还抬着伤员的八路。
西边还有炮楼,以现在的速度,天亮时分可能差不多能到炮楼附近,往南边一点也可以从石桥边的碉堡那边过,但碉堡早就加强过,八路要想过去,难上加难。
上一次剿灭溃兵旅的时候,八路就是从石桥逃进山,所以追击的鬼子其实也没什么信心。
前边八路中有重伤号,一个都没值得丢,鬼子觉得这是最后一个撵上八路的机会,憋着一口气跟在后边,原本以为八路好打,跟治安军军交换过位置上前打了两次,除了损兵折将外,屁作用没起到,鬼子也泄气了,跟在治安军后边,虽然距离拉得远一点,倒也咬着八路的尾巴。
鬼子小队长非常不满意,他从梅县出来就在这路上跑了三次,可是追击的任务并没交给前田大尉带来的鬼子兵,反面疲惫的要命的他们还在倒霉的挪动双腿。
被追击的八路,百多号人抬着三四十伤员,还得轮换抬,没人有体力抬着一个百十斤的伤员走二十里,还别说已经跑了一天一夜。
抬人的是为了逃命,有负重,自然能承受的疲惫更大。
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法再追击,遑论战斗。连掉头回城都不考虑,直接在石桥附近临时宿营,吃饭睡觉,否则没力气回城。
疲惫不堪行走在大路上,陆团长感觉全身骨头都像要散架一般,觉得全身沉重,腰痛也不合适宜的折磨着他绷紧的经。
他一直在坚持,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段路,坚持一会儿,前边就有女兵们带着自己的增援部队过来。
从自己派通讯员去搬救兵,才过去一天半的时间,援兵不可能会这么快到达。
自欺欺人罢了。
后边的鬼子阴魂不散,一直跟在后面,双方距离就三百来米,治安军也累得够呛,实是走不动了。
“前边的八路,特么的走不动了,你姥姥的,能不能歇会再跑?”
“你狗日的不追,老子还跑个屁,你是猪么,追上来还得挨枪子,就不能停停?”
“那成,你不跑我们就不追了。”
“你不追,我们就不跑。”
协议很快就达成。
双方都往道旁一坐,再也站不起来,后边鬼子隔的更远,慢慢挪动脚步过来,着实跑不动了,跟在治安军旁边找地方坐了下来,鬼子少尉:“八路,跑不动的,休息一下,再追。”
九连兵可没那么矫情,抬着伤号,一溜往西跑了。
......
轰――哒哒哒哒哒……
隐隐能分辨出来自西北方的声音,有爆炸声,隐约还有捷达克机枪响。
胡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应的马良跟二连兵在向鬼子指挥部进攻。
随着枪声往西,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应该突出去了。
小红缨身体不断的抽搐,她是亲眼看到吴石头被压在土墙下,她恨透了那面墙,嘴里大叫了一声,就被罗富贵紧紧捂着,几次想要往外爬,都没成功。
用手抓住洞口的胡义,不断摇晃,嘴里呜呜的叫,声音慢慢变小,胡义小声说:“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