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内,“刘文玉事件”的恐怖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算是见识了大桥一木的狠毒,虽然对于外面是否真的埋雷抱有怀疑,但不会再有人敢去做逃跑的打算,他们干活、吃饭、睡觉,在挨打受骂中暗无天日,唯一盼着的就是哪天有一伙天兵天将下凡能解了他们的苦难。
老大每天都极度的消沉,蔫头耷拉脑的不与任何人说话,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做工他都会躲在角落里,他渴望回家,但却觉得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他甚至没有再和老金近距离的停留过,因为他害怕,他无法想象自己在这种地方生活六七年会变成什么样的状态。
难以承受的苦累,难以下咽的饭食,几天下来,新来的这批劳工都觉得吃不消,胳膊肿了一大圈,肚子胀的难受,可繁重的工作还得继续,每天都会有人晕倒,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晕倒的躺在煤坑没人管,死了的被抬到上面扔掉,那些“扔尸”的劳工回来说北面的一条沟里扔着至少上百具尸体……
终于老大也倒下了,他一头扎在了煤堆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破床上,睁眼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低矮而又狭长的屋子,只在右面墙上稍高一点的地方挂着两扇小窗,房顶悬绳下吊着一颗灯泡,地上凌乱的摆着大量的锹、镐、推车、抬筐......这些东西几乎是占了大半个屋子,小小的床榻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床头摆着两个杂面的窝头。
屋里并没有旁人,老大揉着脑袋慢慢坐起,肚子有些刺痛,他撩起衣服一看,是两道鞭子抽出的红印,无需多想那肯定是在自己倒下之后被监工抽的。
挪下了床,穿上鞋子老大在屋里转了一圈,他认得这些扔在地上工具,都是用来挖煤的,有用废的,也有全新未经使用的。
“这是哪?库房吗?”立在杂乱之中老大心里泛起了嘀咕:“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应该是在煤坑才对吗?”
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会有任何印象,靠近门口想着开门,可门却在外面拴着,透过门上的缝隙向外看去,除了煤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蜷缩的蹲在墙角,老大眼盯着高悬在墙上的窗户,满屋的阴沉只有那里最是光亮,他心里幻想着有一个脑袋出现在那里,对他说“爬出来,爬出来你就能回家!”
他想家、想大榛子、想姑姑、想外面的一切,许久未有过的肃静让他思念更甚,泪水再次冲刷脸颊,他跪在了地上,朝着小窗一边磕头一边抽泣的小声念叨着:“老天爷,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回家吧!老天爷,你能让我回家我情愿少活二十年,行吗?我求求你了!”
在无人的角落里,他苦苦哀求,可能想到的救主也只有老天爷而已。
天渐渐的黑了,月光从小窗照进屋里,依稀的能看的见点东西,老大依然的跪在地上,头在地上杵着,这一下午他也没等到老天爷来救他......
门外有了响动,老大立马心跳起来,他不敢再跪在这,慢慢的起身,蹑手蹑脚的躲到了一辆推车后面。
门开了,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影进到屋里,他拉的了一下墙角的灯绳,屋里立马亮了起来,来人竟是老金。
看到床上无人,老金环看了一圈,见到了躲在推车之后的人。
“小伙子,不要害怕,我是老金啊!”
老大望着老金慢慢站起身,突然出现的“怪事”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咋了,不认识了?这屋里就咱俩,不用怕!”老金说着便坐到了床上,弯腰打床下摸出了一把笤帚,拍打了一下衣服。
老大站在那里依旧未动,能独自一人住在这样有灯的房子里,他觉得老金越来越神秘。
老金看到老大那一副诧异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纳闷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对吗?”
老大依旧没有说话。
“为了救你我都去求了大桥一木,这个人情你怎么也得还给我吧!”说着老金朝老大招了招手继续说到:“我吃不了你,你过来坐着,和我说说话,明天给你加张床,你以后就在这和我作伴吧!”
老大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朝着走了过去,看着那又黑又瘦的苦命相实在是想不到他竟与大桥一木有交情。
“你……你认识那个日本人?”
“怎么?不信啊?我是这矿区的老人,谁还不得给我点面子!”
看着老金似带得意老大却是不信,在这矿区大桥一木是天,老金一个苦力劳工怎么会与他有什么面子可谈?
“愣着干什么?坐下,老金我今天高兴,和你讲讲!”
老大也坐在了床上,听着老金讲他的过往……
六年前,老金作为战俘被送到北山县,“有幸”被日本专家小石川挑中,成了第一批跟随他进行勘测的中国劳工。
小石川不像其他日本人,他和善友好,对待中国人也不苛刻,他听不懂中国话,但对中国的文字非常感兴趣,在得知老金是一个文人之后,便带着翻译彻夜与之请教,也是在那个时候,老金认识了大桥一木。
小石川有自己的翻译,但对一些中国文言却难知其意,于是同样精通汉语的大桥一木自荐成了老金与小石川“沟通的桥梁”,一有空三人便聚在一起,小石川甚至称老金为“师傅”!
后来,勘测任务结束,小石川离开这里回到了日本,临行之时小石川交代大桥一木好生照顾老金,可老金不像王老三,他不喜欢欺压劳工,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