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宜生见姬发终于表露了心迹,这才重新坐下。
他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大公子天性纯孝,只需要挑起大公子的孝心,他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前往朝歌,子替父过。二公子,大公子这一去,你觉得还回得来么?”
姬发闻言大喜,“散大夫果然妙计!”
这的确是妙计,根本不用姬发有什么大的动作,只需要表露出思念姬昌的心态就可以了……
这就叫,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而且即便姬昌归来,也不会对姬发有任何的看法。
毕竟,那是伯邑考的孝心,是他自己主动要去的。
想明白这一点,姬发当即拜道:“散大夫,此恩姬发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散宜生淡然的摇了摇头,“二公子言重了!散宜生之所以帮二公子出这个主意,并非为了富贵荣华。大公子天性纯良,是一个守成之君,却非开拓雄主,二公子天生异象,乃西岐天命所归之人,散宜生只是顺天应人罢了……只希望事成之后,二公子能不负天命,如此,散宜生也无遗憾了……”
姬发脸色一正,慨然道:“姬发必不负散大夫的期望!”
……
接下来几天,西岐城中出现了不少流言,皆是涉及西伯侯安危的。
主政的伯邑考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一下子就揪心不已,恨不得即刻飞到朝歌去求帝辛放归西伯侯。
而姬发也有意无意的在侯府之中表露出思念父亲的意思,入木三分的表演,令其母太姜大为触动。
“母亲,父亲走之前,曾说七年灾厄之期满,便会自归西岐。可如今七年已过,帝辛依旧没有释放父亲归国的意思……儿臣每次想到父亲正在异国囚居受苦,便心痛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
太姜看着姬发泪流满面的模样,忍不住亦是悲从中来。
闻讯而来的伯邑考看到母亲与弟弟伤痛的模样,亦是悲戚不已……
看到伯邑考,姬发瞬间演技炸裂。
只见其忽然拜倒在太姜身前,哭道:“母亲,儿臣愿取宝库珍宝,亲上朝歌,拜见大王,子代父过,只愿父亲能回来……母亲……”
太姜顿时内心大恸,“儿啊……”
哄堂大孝!
伯邑考闻言,亦是跪倒在太姜身前,沉声道:“母亲,我是长子,理应由伯邑考前往朝歌!发儿,你还小,当在西岐侍奉母亲。”
“大哥!”姬发动情道。
“二弟,你放心,我此去必定令父亲安然回归。”伯邑考目光坚定道。
太姜不说话了……
不是太姜不担心伯邑考,只是若在伯邑考和姬发之间选择的话,她还是更担心姬发……
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姬发小而已……
对于太姜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为人父母的,天性更爱护小的……
这是人之本性,哪怕放之后世也一样……
……
翌日,伯邑考唤来了西岐上大夫散宜生,商议此事。
“散大夫,我父亲灾厄已满七年,但却没有丝毫回归的征兆,我欲亲上朝歌,子代父过,让父亲能回归西岐。”
散宜生心中暗叹,“姬发从此一发冲天,势不可挡矣……”
说实话,虽然算计了伯邑考,但伯邑考真的毫不犹豫的准备上朝歌的时候,散宜生仍然敬佩伯邑考的纯孝。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西伯侯姬昌九十九子,可有此真心实意的,唯伯邑考一人而已。
敬佩是一回事,做事又是另一回事。
散宜生故作阻拦道:“大公子,您何至于此?君侯临行前有言,不得造次。大公子如此,岂不是违背了君侯临别的嘱咐?若实在担忧君侯安危,遣一士卒前去问安即可。”
伯邑考摇头道:“父亲有难,我等于心何安!我意已决,散大夫不必再劝。我走后,西岐政事暂由二弟主持,以待父亲归来,再听从父亲安排。”
散宜生叹了口气,“大公子执意东行,惟愿大公子逢凶化吉,早日与君侯同归西岐。”
很快,伯邑考从西伯侯府库中选取了三样宝物,聚集府中众臣,交代诸事。
姬发流着泪道:“大哥,你若东去,西岐内外事情托付何人?”
伯邑考沉声道:“我出发之后,西岐诸事自然交托于你身上。二弟,你须记住,内事不决问散卿,外事不决问南宫!”
上大夫散宜生与上将军南宫适慌忙拜倒。
姬发含泪接下了西岐大权。
“你们放心,我此去朝歌,多则三五月,少则一两月便归。”伯邑考故作轻松道。
姬发低着头答应,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
随后,伯邑考率领随从,带上进贡之宝,离开了西岐,一路向着朝歌而去。
姬发回到侯府便急召散宜生。
“散大夫,若大哥真的从朝歌归来,如之奈何?”姬发一见面,便急不可耐道。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七年了,如今一朝权在手,自然不愿再看到伯邑考归来。
散宜生又叹了口气,“帝辛视西岐如肉中刺,眼中钉!二公子,若你是帝辛,你会放伯邑考归国吗?”
姬发摇头道,“放虎归山,徒留后患!自然不会。”
“这不就完了……”散宜生摇头道,他完全没想到姬发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姬发皱眉道。
他顿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狠色,“散大夫,不知你在朝中可有交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