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的一下,公输鱼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歇斯底里。
“啊!我废了多大功夫、熬了多少夜、试了多少次才做成的!又是好不容易才从世子手里抢回来!就这么被你给化成了灰?!你、你、你……”
“你不能用,它不能留。”
那轻轻一指便将公输鱼大半个月心血化为灰烬的“罪魁祸首”,雪雕般光滑俊美的冷颜上不现丝毫愧意,眼见着“问题解决了”,便平淡地扔下一句话,就那么大模大样地飘了出去。
只留下崩溃的公输鱼,看着地板上的一抔青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生无可恋。
“啊……你这只死猫!还我的娃娃……”
面对成玦那般阴狠诡谲,公输鱼可对以同样的阴狠诡谲;面对谈傲那般霸道蛮横,公输鱼亦可对以同样的霸道蛮横;但是,面对班九这样的简单直接,公输鱼却是断然无法以同样的简单直接对之。
人家猫兄心思至纯,做的都是“对公输鱼好”的事,自然是正者无敌,你奈他何?
公输鱼一屁股坐到地上,对着那抔青灰,百般的惋叹。
惋叹过后,静心思量——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都是她自己拿到半册《御木术》,便心痒难耐,明知没有心法护持,擅用秘术,会有损耗自身、被其反噬的风险,还是忍不住要去一试,方才导致了这场意外晕厥。
没想到,仅是这一个小小的木傀儡秘术,反噬便已如此厉害,若是擅用了那些高级别秘术,还不得须臾间便被消耗得魂飞魄散啊。想想真是后怕。
公输家祖上传下来的《御木术》,内里的机关与药理,都可单独钻研学习,而其中最为上乘的绝学“秘术”,则必须配合《心法》一同研习修炼,方能相互压制,否则便只能以消耗自身为交换代价。秘术级别越高,消耗越大,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现在,《御木术》一分为二,一半在母亲手里,一半在姑母手里。姑母手里的半册已经给了公输鱼。至于那本《心法》,据姑母说,百年前,公输家因打造了绝世神兵,导致生灵涂炭,蒙受天谴,险些灭族,自那时起,便不见了《心法》。故,《御木术》中的诸般秘术,大都已无法再用。
之前,公输鱼夜入藏贤阁,也是想要看看,盛揽尽天下藏书,不知《心法》是否也在其中,就算没有,能找到些许相关的记载与线索,也是好的。
毕竟,藏贤阁乃百年前公输家为皇室所建,而公输家的《心法》一书,刚好也是于那时遗失。这两者之间会否有何关联呢?
可惜的是,那夜刚走到六道三合甲子锁前面,还未及一试,便被那条夜行之蛇给搅了。闹腾了一场,惊动了向辰子,那精明的老狐狸定会加强戒备,短时间内再想踏入藏贤阁,断是不可能了……
诸般烦心事,越想越郁闷,再加上此刻又痛失了傀儡娃娃,公输鱼干脆将头一蒙,复又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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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色大亮后。
向辰子着寺监过来,给公输鱼送了煎好的汤药,并传口令准其可以在厢房里休息七日,七日里,所有的课业任务以及被罚洒扫的任务,全都免了。
公输鱼恭恭敬敬地拜谢了寺监,称自己病愈后定亲自再去拜谢祭酒恩德。
这七日病假,对公输鱼而言,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可以借机修整一下,为接下来的“入宫改造灯翕”一事做些准备,奈何,事与愿违,偏偏有人,连一刻的安宁也不予她——朝食时间还没到,世子便带着他的护卫们先杀到了,且,阵势还非一般之大。
四个镶金边的红枣木大食盒,在公输鱼面前一字摆开。
谈傲脸上带着殷切的笑容,将食盒一个个打开、一盅盅取出、一碗碗介绍,活脱一个花街食肆里靠兜售饭食为生的堂腿子。
“这是红白翡翠燕窝羹,这是鹿茸菌子汤,这是雪蛤炖木瓜,这是人参焖乌骨鸡,这是九转蜂蜜煨雪莲,这是鹿血酒泡老虎鞭……”
“哎,行了行了!”听闻鹿血酒与老虎鞭都被请出来了,公输鱼吊着额角一线微汗,慌忙拦住了他,施礼问道,“世子,您这是何意呀?”
“何什么意?给你补身子呀!祭酒说你气血亏损得厉害,还不赶紧补一补。你也是,没钱吃饭,早与我说嘛,何必饿得晕倒呢?”
说着,谈傲端起一碗羹,以匙轻搅,直接送到了公输鱼嘴边,神情与动作温柔得与平日里那个粗线条的西北汉子云泥之别,不由得让人怀疑今日的世子定是他人假冒的。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跟随世子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轻柔小心地与人说话,仿佛此刻手里捧着的是一根娇弱的蒲公英,生怕一口气喘大了都能将其吹散。
公输鱼更是汗颜,尴尬地后撤着身子,陪着笑脸,讪讪地说:“世子,您是不是有何误会呀?在下何曾没钱吃饭,何曾饿得晕倒了?”
听她这般说,谈傲将手中的碗往几案上一放,义正言辞地据理力争:“你不记得了吗?昨晚你在东跨院晕倒,是本世子将你抱去祭酒那里诊治的。这还能有假?你莫要不好意思,本世子已然说过,以后你的饭食,我负责!本世子言出必行,定会履行承诺,包养你一辈子!”
包养我一辈子?!公输鱼被他这一记响雷击得差点没再晕过去。
——世子啊世子,就你这每天语出惊人的节奏,我吃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