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魏安厘王与龙阳君’可是你先请出来说的,本世子可没有与你玩笑,如何现在你又说不能当真了?公输鱼,你到底是姓公、姓鱼,还是姓赖呀?”
“呃,世子,在下的腰就快要断了,能不能坐直了再回答你呀?”
谈傲低目,就见被他压着后仰的公输鱼撑着身体的手臂微微发抖,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倒是一副可怜相,便又心生不忍,“允你。”
然,谈傲只是嘴上说允,却是并不见他动。
公输鱼切齿道,“世子,你不动,你让我怎么动呀?”
见公输鱼说话时连牙齿都在发抖打架了,许是真的撑不住了,谈傲这才放过了这个“腰力不足”之人,收回了前倾下压的身子。
公输鱼立马跟着将身体弹回正位,一边龇牙咧嘴地捏着后腰,一边嘟囔着:“真该听猫兄的话,平时多练练功的……”
“你在嘟囔什么?”
“哦,我是说,传言都是无稽之谈不能当真,但朝廷记录在案的事实可就不同了,做不了假的。”
谈傲又是一颦,“朝廷记录在案的事实?”
“是呀。半年前,朝中有人谏言西境军备过重,应将西境饲养战马的数量减掉三成,这可是关乎西境众多养殖世家集团的利益,因此事,朝廷与西境的关系一度紧张。陛下要向朝臣们交代,定西公同样也要向西境世家们交代,二人都无法退让。适逢其时,发生了所谓的‘世子打死梓归’一事,不大不小,牵连了帝都守备府。陛下亲自出面处理,牺牲整个帝都守备府来保全世子。为还陛下厚情,定西公便不得不主动要求将西境饲养战马数量减掉两成。如此一来,陛下与定西公都保住了颜面,朝臣们不会说陛下怕定西公,不敢减其战马饲养数量;而西境世家们的利益虽然受损了,也不会怪定西公,只会把账都记在惹是生非、连累他们的世子身上……这便是世子之所以要替假仓临扛下杀死梓归之罪的原因……”
谈傲怔愣地看着公输鱼,但见其苦着脸、揉着腰,一副被欺压的小可怜样,然,嘴巴里说出的话,才是真正能将别人欺压到窒息的铿锵有力。如此隐秘深藏之事,竟也能被其瞧出端倪、找出关联,实在是不可思议。
公输鱼继续说,“日前世子于在下厢房中养伤时,曾提起过,未满十四岁便被迫离开了西境、离开了家人,言语神情中,几多唏嘘无奈。世子入帝都国子寺,名为受教,实为做朝廷与定西公府之间的拉力磨心,数年来,为维系平衡,不只是要刻意伪装成霸道纨绔、不学无术的恶少给外人看,想必,这种做替罪羊、做箭靶的委屈,也是没少承受吧。”
谈傲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悲凉,却是很快便被笑容覆盖:“公输鱼,本世子记得,那次与你聊起这些时,你只是在无情地嘲笑本世子从十四岁入国子寺,至今四年了,都还考不到做二级学子的资格,不想竟是暗中对本世子这般关心。既如此,那咱们还是聊聊刚才那个‘龙阳之癖’的话题如何,你肯不肯……”
“世子不必故意将话题岔开,在下本也无意要世子承认什么,更是无意宣扬什么。若是想要公开就拿去昨日的思贤园里当众说了。此刻私下与世子说这些,只是希望世子想清楚,半年前假仓临为何要杀梓归。真的只是因为梓归处处针对你、假仓临为了维护你才错手误杀之吗?还有后来梓霖囚禁冒充假仓临的事,更是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就算易容术可以让梓霖在相貌上成功冒充,可她如何能够知晓假仓临的诸多习性细节、让周围人都不生疑?她厢房里的暗格壁板那么简陋,一碰即损,何以能够囚禁假仓临半年之久?假仓临在暗格里明明可以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为何谎称听不到、为何从不呼救?半年相安无事,为何我刚一查出梓霖,梓霖便中毒出事、假仓临便逃出生天?”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根本这所有一切都是假仓临设计好了故意为之。”
谈傲凝目,看着公输鱼,虽然明知每次相见此人都有“惊人言论”,且多半都不是单纯善意的,可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隐隐期待。
公输鱼喘了口气,不负所望地继续“惊人言论”道:
“假仓临杀梓归,是因为梓归与他同住一间厢房,发现了他的假身份,也发现了他意欲谋害世子。梓归虽看不惯世子素日里的蛮横嚣张,但他为人耿直,还是决定了要将此事告知世子,这便直接导致假仓临对其动了杀心。相信当时世子那么巧也在这间小厢房出现,就是因为梓归约了你前来吧。不料被假仓临抢先一步将其杀人灭口了。于是,假仓临便顺势谎称梓归约世子来此是要对世子不利,他是为了维护世子才于纠缠中误杀了梓归。他利用世子的义气,为他承担罪名,也是想要借机挑弄帝都守备府与定西公府的矛盾。只是他不知晓朝廷与西境的那场关于饲养战马数量的拉锯战,也没想到陛下竟会亲手拔除了整个帝都守备府,保下了世子。
陛下出面调停,原帝都守备大人虽是被调去戍边,却是职位升迁了,必不会也不敢违背圣意、寻世子报仇,故,梓霖的出现,也是假仓临的手笔。是假仓临找来了梓霖,扇动她对世子的仇恨,唆摆她谋害世子。囚禁一说是假,实为假仓临隐在暗处指挥梓霖行事。如此,一旦成功除了世子,假仓临便能全身而退,把一切罪名都推给梓霖去承担,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