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春光,直看得公输鱼脸颊微微发热,不得不强行扭头,将贪恋美色的视线移开,方能稍稍平复略显凌乱的呼吸:“殿下,您、您说到哪里去了?小人怎敢对您有,非分之想……”
“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是说你是否也如天下男人一样,心悦绝色美人鹂妃,你怎的竟说到本王身上来了?哎呀,莫非真如外面的流言所云,你与世子一般,皆为崇尚男风之人?”
我……公输鱼被堵得无言以对,只觉得又气又臊:这条该死的蛇,是在报复吧!昨夜我拿世子耍他,说他心悦世子,今日他就给我挖坑,用鹂妃来耍我。要命的是,我居然还踩进去了,像是此地无银,主动承认了对他有什么似的?!
见公输鱼将脸扭去一边不看他,成玦笑吟吟地伸手又将她的脸给扭了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怎么了?不敢看本王呀?”
墨玉璀璨对上了明珠斑斓。
公输鱼本就是遇强则强的个性,方才的一点不自在顷刻消散,直言回道,“殿下这话何意?我为何不敢看你?我有何可怕的?”
这一刻,她与他的眼神,对撞、绞拧、揪扯不休、互不相让。
“你怕本王看你穿了你的心呀。”
公输鱼眉头一皱。
成玦接着说,“你从祭台跟到后殿,又从后殿躲进竹林,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殿下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便也该知道,此事我非做不可。”
“本王敢带你进宫,便能将你抓在手中,亦如此刻,你,逃不掉。”
“此刻我是被你抓在手中,可那又如何?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拦。”
“哦,是吗?”
“殿下一定要拦我吗?”
“不然呢?”
“殿下准备如何拦我?就以刚刚利用侍卫的那般小伎俩?殿下觉得,能拦得住我吗?”
成玦没有回答,却是勾起唇角,笑了笑。
空气中有散碎的香,在一片阴湿暮色中氤氲着,似被惊破的梦,飘忽,不确定;映在成玦唇边的笑涡中,便成了另外一泊更为飘忽不定的影。
就在这时。
刚刚那名前去向晋王禀告说滕王独自离开的管事掖奴,带着一队晋王安排的侍卫,寻了过来,看见滕王,远远地便喊道:“滕王殿下!滕王殿下!晚宴就要开始了。晋王殿下要您马上随奴们回去……”
如此,公输鱼略一分神。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灰云笼罩的苍穹,倾斜了;密实丰蔚的花木,倾斜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倾斜了;步履匆匆的人群,也倾斜了……瞬间,整个天地如被打翻了一般,在她眼中倾斜。
唯一没有倾斜的,只有近在咫尺的一人容颜。
那容颜,半边隐在暗影里,让人想看清却看不清,从而被勾出难以抑制的渴望;另外半边则是显于暮光下,如明玉辉耀,华彩直慑人心。
那清艳绝华之气,幽幽袭来,顷刻便将她整个身体醺得软绵绵,似最为温柔又最为坚韧的绳索一般,牢牢将她锁住,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那沉凝的双眸,在如此近的距离中,射出翡翠之芒,穿透她的双眼,一路攻城掠地,于她节节失守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裂。
“嘭”的一声巨响!
宫廷韶乐,鸟语蝉鸣,人声喧嚷……一切的声音,须臾消散。
水浪骤然被激起数丈,于半空中翻越飞溅,再以合抱之姿落下,温软地从四面同时包裹而来,轻羽蝶翼一般,在身边环绕着、浸润着、吞噬着。
整个身体似浮似沉,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感觉有风从头顶掠过,如词人挥毫,留下行行婉转;
感觉有香由口鼻入脑,如鼎中优檀,播撒丝丝迷醉。
这些感觉,很近,又很远,像是被密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巨大气泡里,远离了尘世纷扰,只留了岁月静好。碧纱沉浮,相携飘摇。
眼前之人,模糊了一下,又清晰起来,依旧是笑靥如玉。玉面旁边,有些些碎发,以奇异之姿摇摆,宛如灵蛇游动。
似撩拨,似戏弄,似嘲讽,似挑衅……
“滕王落水啦!快救人!快救人……”水渠边,已是慌乱成了一片。
在纷杂的叫喊声里,侍卫们鱼贯入水,去救突然失足落水的滕王,当然,还有那个不明所以被滕王拉下去的倒霉“小掖奴”。
水渠深不足六尺,站直了也没不过头顶,以公输鱼的身手,即刻便能跳上来。奈何,她的双臂被成玦牢牢箍着,施展不开,只能与其一起沉在水底。为抵抗水底的压力,她不得不鼓着两颊,咬紧牙关,暂时闭气自保。
见公输鱼这个样子,如蒙昧少女撅软腮待初吻一般,成玦竟饶有兴致地伸手去拧捏公输鱼鼓起的双颊,一边捏,一边还不管不顾地笑,笑出一串串的水泡,汇聚如花,飘散开去。
公输鱼愕然到价值观几近崩溃:这人又在抽什么风,平白往水里跳?自己跳也就罢了,还要拉着我一起跳!正常人都知道在水里要闭气自保,他却开口大笑。莫非他像鱼一样,可以在水底呼吸?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水呛死?
——你死你的,可莫要拉上我!放手!
公输鱼使劲挣扎着,想要摆脱成玦的束缚。
水波一圈一圈地从他们身体的交合处,被激起,再漾开,摇曳似荷,潜化无声。
成玦笑得更凶了。
在这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