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妃不屑一嗤:“哼,就凭这些无根无据的猜测?”
公输鱼泯然:“当然,我知道猜测再怎么合理也证实不了什么,故而一直无法确认你是否真为滕王所救。直到昨日,我竟在滕王府里发现了那三根银针,从你腿里取出的,我的银针,便是证实了我的猜测并没错,你,还活着。”
鹂妃冷笑了一声:“哼。表少爷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目光如炬、心思通透啊,任何微小的细枝末节都瞒你不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滕王是何样的人,他怎会如此轻易,就让你,在他的王府里,发现那三根银针?”
闻此言,公输鱼不禁一怔——
昨日在滕王府的正厅里,成玦从几案一侧的机关暗格里拿出私藏的皇宫舆图,与她商议推演今日入宫改造灯翕的路线行程等事宜,突然被仆从打断,禀告说奉养堂出了事。成玦当即冲了出去,竟忘了将铺在案上的皇宫舆图收回。
是她在帮忙善后将皇宫舆图放回暗格时,无意瞥见暗格里有光一闪,这才发现了那三根银针。那可是她当初设在拂云阁的机关里,刺入了二姨娘体内的针。自己的东西,如何会不认得。
当时,看着暗格里的银针,她也曾有过一丝犹疑,成玦素来心思缜密,怎会忘记收好那么重要的舆图就离开?但之后她追去奉养堂,一番所见所闻,又一度令她释疑。因为奉养堂里的桑嬷嬷,对于成玦来说,是如母亲一般重要的存在。听闻母亲出事,瞬间冲出去,忘记收舆图,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此刻,鹂妃这一问,不由地令她犹疑再起。
莫非,成玦果真是故意留下舆图,故意给她机会打开暗格,发现那三根银针?还有之后她在奉养堂看到的一切,还有月季花田里的彻夜把酒长谈,还有她因此所做的一番探查,都是在被成玦一路牵引着?目的便是让她知晓二姨娘果真没死,让她探得改造宫中灯翕的真实目的,让她做出临时调整计划的决定,让她赶去钦天台看到火祭,发现鹂妃就是二姨娘……
趁着公输鱼怔愣的片刻间,
鹂妃袖中短匕急出,“噌”地割断了缠于腕上的墨斗线,挣脱了公输鱼的束缚,继而一个展臂飞扑,以乌云盖顶之势,猛烈、隼利,硬生生地按倒了正在失神中的公输鱼。
短匕于黑暗中直抵向公输鱼的脖颈!
公输鱼被鹂妃压在地上,撑着双臂,吃力地抵挡着那把即将刺入喉咙的利刃。
寒光一闪间,似电束穿越风沙瀚海,照亮了公输鱼惊愕的眼,也照亮了鹂妃狰狞的脸。
“你害我十年的计划毁于顷刻间!你害我败走凤府,何等的狼狈!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放过你吗?你以为我会就那般甘心赴死吗?!公输鱼,我改头换面、假扮鹂妃,入宫为滕王做事,就是因为滕王答应了我,他会亲自把你送到我面前,让你死在我的手中!现在,我就要看着你的血,一点一点流干!以泄我心头之恨!”
上面。
鹂妃如一袭黑瀑倒挂,杀气凌人,贯以全身之力,自上而下,按压着那把短匕,逐寸逐寸推向公输鱼的颈部大动脉。
下面。
公输鱼的双臂擎着鹂妃和那把短匕,手抖得厉害,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脖颈间,已然触到了那短匕的森寒之刃。
千钧一发之际,
公输鱼忽地想起了什么,唇角一翘,猛地做了一个狠狠扭头的动作。
这个时候扭头?找死吗!
在鹂妃看来,公输鱼的这个迷之动作实在是蠢极了,因为短匕正贴着公输鱼的脖颈,这个时候扭头,无疑是将自己的血肉奉送与那寒凉之刃。
确实,公输鱼这一扭头,那锋利的匕尖即刻擦过她的脖颈,拉出了一线清晰的血痕。
鲜血涔涔渗出,映在鹂妃阴狠的眼中,异常鲜明,那正是她一直渴望的——公输鱼的血!
在凤府,她中了公输鱼的连环计,节节退败,直至谍者身份曝光,被揭了个体无完肤,十年辛劳尽丧,于凤府、于帝都,再无立足之地。之后,她更是拖着伤而不愈的腿,饱受牢狱之苦,从京兆府到大理寺,险死还生。精神上的彻底失败与身体上的极致伤痛,让她恨毒了公输鱼。
为了医治伤腿,她在陌鱼抚的医庐里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为了做交换,她改头易面进宫做妖妃,甘愿委身于老皇帝,甘愿承受千人所指、满朝骂名;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能够亲眼看着公输鱼的血在她面前流个干净、彻底!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然,就在她等着看那短匕进一步刺入公输鱼的脖颈,放出更多的、足以抚慰她绵绵恨意的血的时候,公输鱼的前襟里竟是诡异地伸出了“第三只手”!
这“第三只手”似是在模仿公输鱼的扭头动作一般,也跟着狠狠地一“扭头”,不偏不倚,刚刚好击中了鹂妃心口处的某个关键部位。
啊!鹂妃突遭这般“袭击”,神思一惶,身体下意识地一颤,手底的气力也跟着一软。
公输鱼乘着鹂妃这一软之机,即时躬肘屈膝,手脚并用,直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鹂妃给推去了一边,就势一招鲤鱼打挺、翻身跃起。
起身后,公输鱼抚了抚前襟,按下了那“第三只手”——原来竟是被她藏于衣襟里的升级版傀儡娃娃“老二”。适才,她以念力默施术语,随之做了一个狠狠扭头的动作;具有模仿功效、时刻保持与施术人同步动作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