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公输鱼来帝都谋大事,这条路足足铺设了十七年。照此时间来算,这神秘人的年岁应该不小了,在公输家的辈分也应该不低,许是与母亲、姑母平齐。
会是谁呢?公输家上一辈的女子只有姑母一人,显然不会是她,而且,以她与母亲的“糟糕”关系,母亲根本就不会将安插此人的事告知与她。总该不会是父亲吧?可父亲去世时,虽公输鱼尚且年幼,也是亲眼看着他下葬的。还会有谁?叔伯们?公输家的叔伯就那几人,都在落凤洲,依附着母亲生活,成气候的几乎没有。那就是再往上数,叔公辈的人?都没见过,更没得猜了。
也罢,既然是自家人,且都在帝都共谋大事,来日方长,总归是有机会能见到。
这神秘人虽是身份不明,但办事还是极有效率的。公输鱼把追踪西域夫妻和射霓这条线指派给他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就是在天贶节的后一天早上,公输鱼在国子寺学子厢房的床榻上刚一睁开眼睛,班九就将那藏着消息的竹片机关以暗器的形式“送”到了她眼前。那时,尚未爆发射府与京兆府联合大规模寻人的闹剧,也并无人知晓射霓失踪的事。
根据神秘人给的消息,公输鱼和班九按图索骥,寻到了郊外的一户农家,在暗处蹲守了片刻,果然看到了西域夫妻,却是未见射霓的身影,正待进一步探查,竟是又发现了滕王的暗影卫。由此可见,西域夫妻果然是在为滕王做事。
为了不惊动暗影卫,公输鱼和班九未再有进一步的行动,赶紧先行撤离了。
紧接着,就发生了轰动全城的“射霓失踪”事件。谜一般的大动作,把这件本不该张扬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再配上一个“射霓已然归家”的乌龙结尾,反倒是让公输鱼开始迷惑了:这可不像是成玦笛剑
公输鱼和班九马上再去郊外那处农家查看,就见那里已是人去房空,可暗处却还有暗影卫在监视——若是成玦将他们搬离,何故还要暗影卫在此监视?莫非,西域夫妻本是在为成玦办事,给其西域脂粉、助其掳走射霓,却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中途反水,带着射霓脱离了成玦的掌控?还是说,西域夫妻失了手,实力强大的射府的人果真是将射霓暗中救了回去?
与此同时,宣布“射霓已然归家”的射府,在经历了大肆寻人的闹剧后,也开始戒备森严起来,外人难入,家中人均是出入谨慎、闭口不言,探不出任何消息。射霓是否真的在家,不得而知。
此事愈发地扑朔迷离了。
公输鱼一直在静观各方的反应,想从中寻些端倪,不料,数日过去了,滕王府、射府,均无任何动静,西域夫妻和射霓依旧是不见踪迹。这可有点反常呀。
介于此,她便在探查“酒中下毒下药”之事无果后,马上又将西域夫妻这条线拾了起来,再次向神秘人发出了寻人请求。
可惜的是,这回,因为西域夫妻与射霓消失得太过干净,再查不易,就连神秘人也回复说,短时间内无法找出他们的真实下落。
不得已,继“酒中下毒下药”之事无疾而终之后,“西域夫妻与射霓”之事,也只能暂告搁置了。
公输鱼翘了翘唇角:既然要查的两件事眼下都查不到结果,只能说明时机尚未到,嗯,也无妨,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必会再露行踪,静心等候便是。不过,等候的时间也不能闲着,做点什么好呢?哎对了,估计,滕王亲自设计的新式样夏衣也该做出来了吧——“猫兄!随我去趟司衣局吧,给你买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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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通坊,依旧是一派商业区该有的样子,买卖互市,拥挤喧嚷。尤其今日司衣局推出了刚刚做好的带有“焰火红莲”纹样的新式样夏衣,打着“帝都美王”滕王的名头,更是引来了如潮水一般的人群。
公输鱼和班九到司衣局的时候,但见人山人海,好不壮观,一个猛子扎到里面排了半天的队,终于排到了却被告知当日份额已经售罄,只得了句“明儿请早。”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小爷稀罕那毒蛇设计的衣服?小爷喜欢的是排队不行啊?”公输鱼嘴巴撇到了耳后根,一脸的不屑,输人不输阵地自我安慰,随即拉了班九到对面的申记茶肆里喝茶消火、纾解闷气。
几口清茶下肚,公输鱼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心里的算筹便拨弄了起来:既然这衣服销路这么好,必定有赚,如此大一块肥肉怎能让司衣局独占,该想想如何去成玦那里拿到销售权,分一杯羹也好啊……
公输鱼正在臆想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算计着如何再从成玦身上榨钱,忽有一人来到他们的几案边,极其突兀地嚷了一句:“花生酥好吃!”
哎?!公输鱼惶然一怔,忙上眼打量,但见这人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然的憨实之相,必不是个伶俐之人,然其手中托盘里的几样糕点倒是细腻精致、卖相不错(估计这也是班九忍着没将他一指丢去三丈外的原因)。
原来是茶肆里负责推销售卖糕点的小堂腿子。
嘁!这小堂腿子虎了吧唧,说话没前没后、一惊一乍的,愣头青一般,估计这糕点也好吃不了,哪个缺心眼儿的才会买他的……公输鱼正在暗自诽议,一抬眼,惊见对面的猫兄已然伸爪拈起了一块花生酥,喵呜喵呜地吃了起来。
哎?什么情况?猫兄平日里可是嘴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