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图乃是前朝宫廷画师秦子牙的遗作。
秦子牙最擅春宫图,颇得先帝喜爱。先帝驾崩后,当今圣上继位,以**后宫的罪名将秦子牙腰斩了,更是将其绘画作品也全都烧了,鲜有几张流落民间。这《五女夜醉图》便是其中最受同道中人推崇的一幅。不知凤孝这是花费了多少重金从何处淘换得来。
把春宫图当作此生至宝,这般令人听到都觉得羞臊难耐、避之不及的话,凤孝竟能当众说得如此平淡自然,果真是没有辜负了他那“帝都第一浪荡子”的名号。
凤修被气得脸都青了。
但也正因了是这样,便再无人能对凤孝的证言提出异议:大公子如此坦荡,这等隐晦私密之事都能拿出来当众说,自然是不屑于撒谎的。
大表兄,干得漂亮!公输鱼唇角一翘,赶忙抓着时机、趁热打铁,拱手朝向凤修,以礼问询:“既然大表兄已经证实了这位妈妈所言非虚,此骸骨正是梨儿。如此,那小侄便不明白了,这满府上下都说梨儿是于那倚月庐外被活活吓死,之后便被当家姨娘给厚葬了,为何她竟会是被利剑刺死,还泡于这拂云阁的水缸中整整五年呢?”
公输鱼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园中众人都在嘀咕、都想问的,毕竟,他们可是生生地被“倚月庐的鬼魅传言”禁锢了数年,如今梨儿骸骨惊现,自然是想要寻一个明白,可却又都不敢当着二姨娘的面吭声,没想到表少爷竟这般无畏,替他们问了出来。
随即,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二姨娘。就连凤修也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见状,二姨娘倒是一改强硬之态,忍着撕心的疼痛,不顾腿上的伤口,跪了下来,悲悲切切道:“家主,当年,妾也是听下面的婆子禀告,说那梨儿从倚月庐回来后便神志不清,很快就气绝而亡。妾并未亲眼得见,只是怜她无辜丧命,便支了银锾子吩咐下人将她厚葬。至于她的骸骨为何会于五年后出现在这拂云阁的水缸里,又为何会带着剑伤,妾委实是不知呀!不过,妾当年大意失察,亦是有罪,还请家主责罚!”
说罢,她便以香帕掩面,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对这般搪塞之辞,众人显然是不买账的,但凤修却是立刻便心软了,出言偏袒道:“料想定是那些恶奴欺上瞒下,从中作祟,编出鬼魅谣言,骗取银钱。这件事还需细细地查了,再作分晓。你也无需太过自责,仔细身体,先行下去歇息吧。”
二姨娘被婆子们搀扶了起来,却依旧是不肯离开,坚持站在那里。
公输鱼侧目看着二姨娘,不由地思量:这个女人,面对今晚的突发之事,该阻拦的阻拦,该示弱的示弱,尽管最后梨儿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地曝光了,倚月庐的鬼魅谣传也被戳破了,她仍是简单地使出一招“死无对证”便化解了自己的危局,始终未见她眼中流露出多少惊慌,反倒是,她有意无意瞟向男尸的那几抹视线中,略带着几分难掩的忧虑,值得深思呀……
少顷,仵作勘察完毕现场,就一些物品细节,再向凤修禀告。
二姨娘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听得极为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待到所有的例行程序都走完了,凤修便命人将尸体与骸骨收拾了送去衙门里的义房,又着专人跟进,继续细查此案,最后,散了众人,下令暂时封闭拂云阁。
出了这样的事,在结案之前,拂云阁是住不得了。
凤孝立即提议,让公输鱼与班九搬去他的园子弄风斋里暂住,还说定要好好答谢公输鱼的砸缸救命之恩,比如,一起分享《五女夜醉图》之类的。
分享春宫图?呵呵……公输鱼这个“假男人”额角微汗,对凤孝这个“真男人”的盛情提请却是难以推辞,便侧目看向班九,问询猫兄的意见。
班九依旧是冷颜雪凝,对“假男人”的问询没表情、对“真男人”的提请没意见。
——嘿,这只死猫,平时整天乍毛,现在又没意见了,莫不是也想看那《五女夜醉图》?!
二姨娘以“身为当家,自当收拾善后”为由,拖着伤腿,一直坚持站到了所有人都撤离。最后,她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公输鱼,先是绕来绕去地客气废话了一通。
她不入正题,公输鱼自是也不着急,陪着她云遮雾罩地客气废话便是。
终于,二姨娘的耐性被磨得没了分毫,败给了公输鱼,方才主动进入正题,试探地问道:“表少爷,是你最早发现那尸体与骸骨,可有看见什么特别之物?”
“特别之物?小侄愚钝,不知当家姨娘指的是何特别之物呀?”
“就是,比如,小物件儿,玉佩、扇坠、令牌什么的……呃,我的意思是,若是有这样的特别之物,可能,会有助于家主破案解难;早日破案,身为当家,我也能早些心安了,呵呵……表少爷可有注意到?”
“哦!”公输鱼故意拉着长音,一惊一乍,好像是真的注意到了什么。
二姨娘一惊,慌忙追问:“表少爷可是想起来了?果真被你捡到了?现在何处?”
“没有。”
没……二姨娘冷气倒出,被噎得不轻:“没有?!那你‘哦’什么?”
“哦,我是突然想起,大表兄着急带我去看他珍藏的《五女夜醉图》呢。小侄出身乡野,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家姨娘可知,那《五女夜醉图》究竟是何图呀?”
“不知!”二姨娘一脸的黑线,咬牙切齿、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