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青铜暗器出现了。是朝向公输鱼,也是朝向掌柜。一击不中,随即隐匿。看样子不像是要杀人,更像是有人刻意给出的某种提示。
若真是提示,那青铜暗器上必是会带着某种信息。遂,公输鱼仔细查看,对比脑中记忆,隐约觉得面熟,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没错,她确实见过这东西。
就在她刚刚进入店面跟冬哥儿说她是来找掌柜的时候,冬哥儿从店面走去后厢与掌柜传话。她悄悄尾随,刚好看到了挂在通道门边的一把白犀麈尾,那青铜片,便是手柄上的一处装饰。那个月牙儿形的卡槽,应照神兽鼻环,很是醒目,令人印象深刻。
公输鱼一诧惶然:原来,真是找错了“掌柜”。那个被她欺负戏弄到提不上裤子的掌柜只是一个明面里的挂名掌柜,充其量就是做些跑腿、联络、接待方面的简单工作,每月去一次折杏苑,远远地看一眼他朝思暮想的柳下薇,顺便把含药的“花生酥”取回来,再转交给再雎,如此而已。内里乾坤,他多半是并不知晓的。而真正运筹安排一切,直接听令于柳下薇的负责人,竟是表面憨实怔愣、除了卖糕点其他什么都不关心的堂腿子,冬哥儿。
想想也是,那日公输鱼发现再雎来买花生酥,可不就是冬哥儿亲手指给她的嘛。挂名掌柜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人往往如此,越是靠近眼前、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越是容易忽视、看不见;越是隔着一层纱、似有若无的东西,越是瞪大了眼睛想去看清楚。所以她才会错失了装傻充愣的冬哥儿,反倒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神秘掌柜深究了起来。
想必,她笑人家冬哥儿憨实傻气的时候,不知被人家冬哥儿嘲笑鄙视多少遍了。没办法,人都是自以为聪明的,公输鱼也不例外。
现在看来,冬哥儿丢出那枚青铜暗器,目的应该是阻止公输鱼继续折磨无辜的掌柜,提示她一下,寻错仇了。
公输鱼欣然接受了这个友好的提示,并按照提示寻到了她真正要找的人,冬哥儿。
交谈中,冬哥儿还是秉承憨实,以花生酥言事,暗暗告诫公输鱼,心急乱闯,成不了事,只会浪费时间、害了自己。很明显,他就是在说之前公输鱼从宫外到宫内一番冒险追逐招来杀身之祸的事。
公输鱼也以花生酥言事,先是为自己的心急鲁莽致歉,再道明再雎会于今日前来取花生酥,要冬哥儿做好应对,以免出了纰漏,最后更是归还了那枚青铜暗器,再以白犀麈尾手柄上的神兽隐喻威胁,应对再雎的事万一出了纰漏,便有可能影响他们与安鸾宫的联络,令他们的大计受损,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为她惹出的麻烦善后,以换取滕王的大计继续平稳运行。
虽说这事儿办得有点儿赖皮流氓的味儿,但公输鱼知道,冬哥儿只能乖乖就范、配合她去善后、解决她惹来的麻烦,没有别的选择。
另外,从今日冬哥儿这番“没有诡计杀招、只有友好提示”的行事态度上可以看出,针对她的诛杀令已然解除了。联想昨晚在国子寺望贤亭里成玦为身边人背锅又保证说不会让她死的情形,不难推断,成玦昏迷被影较背走后也是没闲着呀,必是又去了折杏苑见柳下薇,彻底解决了“诛杀令”一事。
——好吧,你解除了对我的诛杀令,我过来告知你们再雎今日会来取花生酥,以免你们没准备应对出纰漏,从而坏了你的大计。就当是扯平了!
公输鱼沾沾自喜地平了她与成玦之间的账,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助人为乐的善举,完全忘记了再雎今日来取花生酥这个麻烦本就是她给人家招惹回来的……
无论如何,昨日一时气急冲动于宫中惹出的麻烦,至此终算是解决了。公输鱼只觉得一身轻松,步履也是轻盈自在,不觉间便是走到了木记金玉铺子门前。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公输鱼可没那么大的恒心,虽说昨晚才刚来过,也答应了给雨隹时间去分析滕王的那一滴血,但既然又路过了,自家店铺,怎好不进来瞧瞧?先声明,她可一点儿都没有催促雨隹的意思哦。
她看了看店面里正在照拂生意的堂腿子,不由地思量,毕竟自己只是幕后的隐形店主,这个身份没几人知晓,若是露面太多会惹人怀疑的,还是低调些,直接到后室厢房里去找雨隹好了。
于是,她悄悄绕过了前边的店面,来到了后室厢房里。一拉开门,即刻被映入眼帘的场景给惊呆了:
整间厢房的地板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的药材。两只外形极其相似的木甲虫“嗡嗡嗡”地来回飞行穿梭于其中,寻找着、辨识着。雨隹则是依照木甲虫的指引,记录着,归类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药王谷发了大水,老药王正在忙着晒药呢。
“雨隹兄,你、你这是……”
全神贯注沉浸在工作中的雨隹这才抬头看见有人进来,忙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让公输鱼赶紧闭嘴退后,以免妨碍木甲虫们的工作热情。
公输鱼撇撇嘴,赶紧又把门给关了,不过她可并没有乖乖地关严,而是留了条缝隙,方便自己偷看——
没错,眼没花,确实是有两只木甲虫。看来,上次她把那只又懒又色、完全不听使唤的木甲虫丢给雨隹要他处理掉,雨隹并没有将其当作失败品给销毁,而是做了些许改良,然后又仿制出了另一只。嘿,她曾许诺给那木甲虫配一只母甲虫,结果食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