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黄隼满目兴奋,黄脸上微微泛着红光,似乎手掌与胳膊的伤也瞬间好了许多。
“今日各位掌事人与高阶耳目们都在,必能与你二人撑腰。你二人不必摄于宵小淫威。尽管畅所欲言。赶紧说一说,这些时日,被囚禁在了何处?今日又是如何得以逃出生天,赶来这里的?”
鹩哥山鸦二人先是对视了一下,继而又冲黄隼施了一礼。
鹩哥说:“今日我二人侥幸逃脱,便是直接来寻您了。多谢黄掌事人念旧,肯与我二人做主。”
“哎,好说好说,你二人本就是我手下之人,本掌事人自是要与你们护佑。且将你们的冤屈全部道来吧……”黄隼面上的欢喜难掩,憋屈了整个晚上,至此,方才得以舒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又像是一个说了算的掌事人了。
突然,山鸦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被鹩哥伸手给扶住了。
黄隼急忙关切道:“山鸦这是怎么了?快让他坐下歇息!”
鹩哥扶着山鸦坐了下来,回话道:“禀掌事人,我二人被囚良久,不见天日,山鸦本就体弱,染了病,适才逃脱之时与看守打斗,又受了伤,故而不支。”
“哎呀!究竟是何人做下这等恶毒之事?!快来人,且与山鸦兄弟治伤!”黄隼忙着吩咐,殷切至极。山鸦二人俨然上宾。
安顿好了山鸦,黄隼急不可耐地又说:“鹩哥,你身子没有伤病吧?若是无恙,且先将谋害你们兄弟之人指出,众位头目皆在,必与你做主!即便是其身份尊贵,要闹到楣夫人面前,本掌事人也誓死保你二人,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见黄隼这般力挺,鹩哥感激地点了点头,骤然转身,朝着座上之人一指,毫无迟疑、干脆利落道:“害我们兄弟的,就是此人!”
众人愕然,惶目随着鹩哥的一指,看向座上那人——公输鱼。
公输鱼一诧,忙也跟着回头看,却是身后已无他人,看来,就是指的她自己了。“我?鹩哥,我何曾谋害你们了?你可不要胡乱攀咬啊。”
“就是你!”鹩哥指向公输鱼的手微微抖着,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抖,似是情绪异常激动,不知是否因为连日被囚受了太大刺激,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你怕我们说出你意欲夺取楣夫人之位、谋害众位头领的阴诡之计,就将我二人囚于地牢里!苍天有眼,今日我二人在看守换防时得以寻了机会,死里逃生、活着跑了出来……”
黄隼即刻跳了出来,看上去比鹩哥还要激动,用那只尚能活动的手,也指向公输鱼:“好一个歹毒阴险的表少爷!夺位、杀人!此等卑劣宵小所为,何德何能竟敢觊觎我整个帝都耳目网?!即便我众家兄弟战死仅剩一人也必不与你为伍!为了扞卫我帝都耳目网,兄弟们,即刻召集全部人马,共同诛杀此贼!”
鹩哥对公输鱼的指证清楚明确,黄隼的口号更是衔接得当,且喊得青筋暴出、热血沸腾,极具煽动性。座中当真有不少人下意识地响应,竟还有直接掏出信号旗、传令箭的,这便是要准备开战讨伐“公输逆贼”了。
人多半都是如此,在某种特定的氛围下,极容易被正义、道德这些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所绑架,脑袋一热,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就像野牛群跟着头牛跳崖,就像角马群随着大流喂鳄鱼。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喊停,否则,只会造成无谓的死伤,后果一发而不可收拾。
公输鱼看了看喜欢抢先她拍几案的雪鹰和雨隹,但见二人均没有再次拍案而起的打算。
雨隹正襟端坐,默默调息经脉,双眉紧皱、双拳紧握,已然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虽然身为西城区消息集散中心的掌事人,这在组织里已算是职阶不低,但为了公输鱼,他丝毫也不介意倒戈与整个庞大的帝都耳目网开战。
至于雪鹰,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本就是为了针对公输鱼。刚刚乍一看到鹩哥山鸦二人出现,她还有些许不安,可眼见着那二人字字句句都在指证公输鱼,便也放了心。眼前这众人讨伐公输鱼的场面,她早就巴不得了,只会鼓劲断不会阻止。
——好吧,看来,这回只能是我自己来拍了。
确定了没人会跟她抢,公输鱼放心地抬手,
“啪”的一声,
旁边的一张几案碎了。
没错,是旁边的。悲催的公输鱼还是没有拍成,又又被人截胡了。
众人止了骚动,全都看向那张被拍碎的几案。当他们看到拍碎几案之人竟是山鸦之时,不由地吃惊:哎?他不是受伤了吗?刚刚还趔趄着站不住呢,怎还有力气拍碎几案?
就见山鸦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双眉蹇着,目光里有莹莹闪动的水光,看样子,当是内心有了大波澜。他叠手一礼:“敢问众位头领,如此草草起事,与表少爷开战,有多少胜算?”
这并不激烈的一句话,竟是问愣了众人。就连一直处在鸡血沸腾状态的黄隼都被问住了。
是啊,表少爷和其高手护卫,有着怎样超乎想象的战斗力,刚刚他们已然领教过了,真的撕破最后一点脸皮,顷刻间他们就有可能被团灭在这里,哪里还会再有回去召集人马的机会。
山鸦喘了口气,继续说:“众位头领,我与鹩哥二人被囚多日,自知死里逃生不易。生命何其珍贵,我们实在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位兄弟枉死。今日我二人前来黄掌事人处寻求庇佑,并非是要激起各位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