鹩哥冷哼了一声,“哼!这只能说明,天道昭昭,这等卑劣阴狠、多行不义的奸佞之人怎会那么轻易就能逃脱?必是上天安排我二人及时出现,揭其无耻不轨之丑恶嘴脸!”
公输鱼暗暗撇嘴:我是杀你父母了还是夺你妻儿了?你跟我混了这许久,没感情也有交情吧?我自问从没给过你小鞋穿,居然这样诋毁我?说谁丑呢?你才丑……
“你二人是从何处逃出?”
“你二人多日被囚,可有凭证……”
“你二人……”
见众人竟是全都开始诘问刁难起了鹩哥,雪鹰上前一步,帮腔道:“各位头领,请听我一言。巧合多了未必就不是事实。我倒是觉得鹩哥说得没错,多行不义者自有天收。近日,有关表少爷的流言不断,且鹩哥山鸦失踪多日令人担忧,作为旧主,黄掌事人一直在暗中查询。不想竟是查到这段时间表少爷一直在跟雨隹秘密接触,甚是可疑。故而,黄掌事人就请了雨隹来问话。不想雨隹一口就承认了罪行,却又只是独揽、拒不肯供出幕后主使。这事牵扯表少爷,在无切实证据之前不宜直接惊扰楣夫人,于是,黄掌事人方才将众位请过来一起研究对策。谁能想到,咱们大家刚坐到一起,表少爷竟会出现了。这难道不也是巧合吗?在我看来,表少爷的出现,鹩哥山鸦的出现,今日一切的巧合都是上天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我们看清楚表少爷阴险狠辣的真面目!”
“啪啪啪!”有人鼓掌。
全都在细听雪鹰说话的众人惶然侧目,但见鼓掌的竟是公输鱼。
“思路清晰,表述准确,结构严谨,声情并茂。雪鹰,你若是不肯接楣夫人的衣钵,离开了帝都耳目网,倒是也可去茶堂子里说书了呢。只是,你一口一个黄掌事人如何如何,言说是黄隼在查在问、是黄隼发现了问题、是黄隼打了雨隹、是黄隼请来了大家……既然全都是黄隼做的,为何他不出来说,却是要你来说?怎么感觉,这些事,你比他还要清楚呢?你把自己择出去只说黄隼,又把‘黄隼兄’的称谓也改作了‘黄掌事人’,这般小心,是想要避嫌吗?但是,你把事情说得这般详尽,可不像是避嫌啊,更像是在告诉大家,你与黄隼早有首尾……”
公输鱼把“早有首尾”一词用在这里,实实是再暧昧没有了。你既可以理解为黄隼与雪鹰一起秘密做了那许多探查之事,也可理解为他们二人的私底关系不一般。
介于之前因为一封情书被围攻的前车之鉴,雪鹰这回不敢擅自去接公输鱼的话了。她隐隐地感觉,这个人说话简直就是一步一个陷阱。
黄隼可没有雪鹰那么聪明,大咧咧开口就嚷嚷:“公输鱼,证据确凿,你莫要在这里抠字眼、扯泼皮!”
见雪鹰不接招,公输鱼似乎也没有了继续展开陷阱的兴趣,毕竟,戏弄黄隼这般粗脸大汉有什么意思?雪鹰那般半老未嫁的姑娘,羞一羞、臊一臊、红一红脸,多有看头。好吧,没有玩笑可开了那就说正题。
“黄掌事人,你真的是证据确凿了吗?你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呀。你有没有问过鹩哥山鸦,从当初他们被抓,到被囚禁数日,再到今日逃脱,这整个过程,可有见过我呀?”
黄隼下意识地侧目。众人也都看向鹩哥和山鸦。
鹩哥山鸦二人一怔,若急雨打落时没来得及收的稻草人,直挺挺地愣在了那里。
公输鱼继续说:“鹩哥山鸦,刚刚你们也听到雪鹰说了,想要去楣夫人那里指证我,必须得有切实的证据。既然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我,又如何肯定就是我囚禁了你们呢?”
山鸦垂首不语。
鹩哥蹙眉,硬生生地回道:“当然是你!我们知晓了你的不轨秘密,才刚刚告知了黄掌事人,还不及有进一步的行动,就中伏遭了绑,不是你还会是谁?!”
“那可多了!”公输鱼从几案上跳了下来,一步步朝硬着头皮与她对峙的鹩哥走去,“可能是银钩赌坊的人,见你久不还赌债,就绑了你!也可能是茂通坊鬼市里放印子钱的人,怕你赖了他们的利滚利,就绑了你!还可能是季世堂药铺的人,见你一直拖着给你母亲医病的药钱不给,就绑了你!”
公输鱼所言惊人,步履镇魂,每往前一步,都仿佛是丢出了一座山,沉沉地砸在鹩哥身上,直砸得他面色发青、双腿发抖,愈躲不得、愈退不能。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怎会知晓这些,是吗?”公输鱼站到鹩哥跟前,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只知晓这些,我还知晓一些连你都不知晓的呢。银钩赌坊和鬼市里的人,一旦招惹必是要扒你三层皮,不吸干你的血、不见白骨、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岂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可他们为何不找你了?你知晓吗?还有季世堂,虽不是穷凶极恶之处,然也绝不是善堂,敞开门来做生意,医药皆须成本,怎会无节制地赠医施药?你明明已经欠了他们很多,为何他们还肯与你母亲继续医治?你知晓吗?!”
公输鱼从袖袋里掏出一沓票据,抖了抖,“你跟我做事,遇上难处,宁愿去赌坊里赌、去借印子钱,也不肯与我开口。我知你是拉不下脸面跟我开口,念你对母亲孝心一片,就悄悄地帮你平了赌债、还了印子钱,并交代了季世堂以后你母亲的医药费用全都由我负责,但请他们保密不要告知与你,因为你要面子!”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