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妄为闯祸之人,依旧是大言不惭、滔滔不绝,根本毫无悔过之意,楣夫人微挑了一下眉角,强压愠怒:“照你这般说,你此番极端行事,竟全都是在为帝都耳目网、为紫雕、为黄隼、为不离、为我?如此,倒是我们该谢谢你了?”
楣夫人的“谢谢”二字明显是咬着牙说的,公输鱼却还“不要脸”地笑了笑,接话把儿道:“嘿嘿,这都是侄儿当为的,姑母无须客气……”
“啪!”的一声,楣夫人拍了一下几案,“还敢继续与我胡搅蛮缠?!”
公输鱼这才慌忙收了讪笑,俯身一拜:“姑母莫要动气,侄儿老实交代便是。诸般缘由,还要从天贶节那日说起。那日,滕王于十字街口停下车驾看了一场热闹,却是于暗中交收了能控人致幻的mí_yào。侄儿体会了一把那种完全失去意识的感觉,而后也在宫中看到了它被置于何用,幡然想起,曾在坊间传闻中听到过这种奇异情形,说的正是多年前的言宅灭门案。故,侄儿脑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年,言宅灭门案恰逢太子谋反案其时;现在,滕王所谋之事正是欲为太子谋反案翻案;而曾经出现过的致幻迷香再次出现;这其中,必有关联。”
听了这番话,楣夫人也是微微一震:“你是说,言宅灭门案与前太子有关?!”
“这只是侄儿的猜测,若要证实,还需做诸多探查。”
“哼。即便是一重要发现,但这又与你今夜诸般妄为何干呢?莫要想着避重就轻、岔开话题!”
“姑母别着急,侄儿这便要说到了。就是因为此事要做大量的探查,侄儿需要动用眼睛小队以及四城消息集散中心,如此,便又间接发现了一个存在于帝都耳目网里的弊端。那就是东西南北四城消息集散中心各自为政、互不联通,使得侄儿的探查屡屡遭限、备受阻碍。本是同一个组织,却是要这般各自独立,其中有关权限的条条框框竟是要比实际业务还多,这就造成了许多消息的重复、延误与浪费,大大降低了整个帝都耳目网的作用……”
楣夫人静静地听着,面上并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可见之前雨隹的猜测没错,对于帝都耳目网的这些沉疴弊端,作为掌舵人的楣夫人早就心中了然,只是沉疴难治、弊端难除,一枝动百枝摇,越是庞大的机构组织,越是难改分毫,根本无从下手。
公输鱼继续说:“我本是想要先了解一下四城消息集散中心的各位掌事人,以方便开诚布公地与他们聊聊,看能否寻得一个大家都能接受且行之有效的方法进行联通,以助我将要查之事尽快查得,却是在做初步了解时无意中发现了雪鹰的不轨所为,以此为契机进行深挖,所得真相不禁令人胆颤。原来,正是因了雪鹰私欲熏心,生怕哪一个掌事人的权力大过了她,便从中作梗,使得四城消息集散中心互不联合,同时,她也是有意想要以此架空姑母您的权力。不仅如此,她更是献祭了紫雕、巴结上了晋王,企图吞掉整个帝都耳目网。此等毒瘤,怎能不除?之后的事,姑母您都已经知晓了。一环扣一环,侄儿都是因势而行、无奈为之……”
“无奈为之?不离整整六年不曾踏出南城区消息集散中心,更是从未做过任何侵害或阻碍帝都耳目网之事,你这般欺辱与他,也是无奈为之吗?”
听到这个问题,公输鱼倒是心内稍安了:姑母对她搅乱帝都耳目网、处理雪鹰黄隼之事并无多少怪责,只是不满她强行逼迫不离。看来,姑母对不离真真是看重得很呢,难怪有流言说不离是姑母的私生子了。
“哎姑母,就算您偏爱不离,也不能这般冤枉我吧?我何曾‘欺辱’他了?是,我承认我请他出门的方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礼貌,可他心性如何,姑母您是最了解的,若不用点极端手段,又怎能让他走出那地下仓库?”
听到公输鱼将自己的极端所为说成是“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礼貌”,楣夫人端的是被气得都想笑了,然也实在是无心与此油滑的泼皮多作纠缠,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将不离强行逼出,究竟所为何事?”
“哦,自然是为了探查射霓失踪之事。这个姑母是知晓的。那西域夫妻带着射霓,竟能在滕王暗影卫的密切监视下,凭空消失得那般干净彻底,实在是诡异得很。这事阻了滕王所谋之大事,同样也让我们的事停滞不前,亟需解决。而有这个本事能将射霓找出来的,恐怕天下间也就只有不离一人了。”
“若只为寻人,你大可直接安排不离去查便是,何必做这诸多不相干之事去强逼他面对多年前的心中阴影?”
“那是因为射霓与西域夫妻在一起,而那个与当年言宅惨案相关的西域脂粉盒子便是来自于西域夫妻之手,若要查射霓失踪之事,如论如何,不离都避免不了要面对往日旧事和心中阴影,与其让他在探查的过程中意外遇到、于慌诧中独自承受,倒不如像现在这般先助他冲破此阴影与禁锢,再去查,反倒是不必再顾忌担心,可以全然放开手脚了……”
楣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似因辗转轮回反复无常的世事而觉得无奈,更似在为不离的诸般遭遇而觉得心疼。
公输鱼忽地停下来,正经地行了一个大礼。
楣夫人一怔,不明她此礼何意。
公输鱼说:“姑母,侄儿还有一事,斗胆恳请姑母恩允。”
“哼。”楣夫人一记冷笑,“杀雪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