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端着架子,满脸阴恻恻地看着公输鱼见礼。
晋王则是根本等不及公输鱼将礼数施完,便已起身迎过来,亲手将公输鱼扶起。
把臂间,晋王满脸的亲切,笑得比那春风都暖,看着公输鱼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久别重逢的至亲之人一般。
“哎呀呀!本王端的是没想到,曾于城楼前救下我五弟性命的恩人,竟是这等年纪轻轻的俊美少年。果然是名门世家出英杰呀。哈哈哈哈……”
晋王此行,本就是为了招揽公输鱼,此刻重提城门旧事,自然是为了要跟公输鱼套近乎。
然,这话听进湘王的耳中,却像是被人当众揭了短,尬坐针毡,脸色难看得紧。
一串爽朗的笑声过后,晋王几乎是连气都没换,更是没给公输鱼留下客套的时间,直接便摆手招呼一旁的滕王成玦,“五弟来看,这是何人。你的救命恩人呀!理应拜谢才是。五弟快来!”
晋王拳拳心意,想要成就一段“晋王礼贤下士,滕王拜谢恩人”的皇室佳话。
遂,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滕王成玦。
公输鱼也在看着成玦。她故意不推辞、不谦让、也不阻拦,她就是想看一下,这位刚刚于拂云阁里对她频下杀手,转头便跟没事人一般的滕王,会如何“拜谢”她这个救命恩人。
再看成玦,
手执碧杯,斜倚美人;白玉面颊上晕着一抹薄薄的酡红,墨玉眼眸里覆着一层蒙蒙的迷离;淡淡的酒香,浸润着他独有的清艳绝华,弥漫开来,使得他整个人宛如一朵在夜雾中盛绽的迷醉之花,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听闻晋王叫他,他也不急着回应,而是悠然地喝完了杯中残酒,这才懒懒醉醉地说道:“哪里来的恩人?我如何不记得……既然我不记得,那便是骗人的!赶紧推出去砍了才是!三哥哥可莫要被坏人骗了去……”
说罢,他便央着美人再给他斟酒,竟是连瞥也不瞥公输鱼一眼。
公输鱼暗暗地翻了翻眼皮:好一个“心智不全”的荒唐王爷,耍起小儿赖来也是像模像样啊。把我推出去砍了?你这是在拂云阁里杀不了我,还想再来是不是?哼!
见状,陪在成玦身侧照拂的柳下薇,慌忙敛袖施礼,向晋王和公输鱼赔罪:“都是奴家疏忽了照顾,方致五殿下饮多了酒,酒后失言。请三殿下恕罪,也请公输公子莫要计较。”
晋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未恼羞,倒是生出了些许宠溺之色,“唉!本王这个五弟呀,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平日里,也都是父皇和我们这些做皇兄的,对他疏于管教,方才纵了他这般荒唐轻佻的性子。还望公输公子不要介怀。你予我皇家的这份恩情,本王代五弟记下了……”
晋王说这些话的时候,公输鱼一直盯着晋王的眼睛。
尤其说到那句“平日里,也都是父皇和我们这些做皇兄的,对他疏于管教,方才纵了他这般荒唐轻佻的性子”的时候,公输鱼不由得诽然:那阴狠凉薄杀人不眨眼的皇权倾轧,竟被他说成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合家欢,再配以脸上宠溺无奈的神情,似乎是连他自己都骗过了;果然,皇家之人,个个都是说谎成性,虚伪至极。
而面上,公输鱼自然是盈盈笑着,不露分毫。待晋王言毕,她马上后撤了小半步,躬身施礼,道:“晋王殿下与薇姐姐这般说话,可真真是折煞小人了。当日城楼之事,实乃五殿下有皇家洪福护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也。小人断不敢冒领贪功。”
“哎,公输公子无需跟本王客气。当年,公子先祖助我先祖开国,我先祖回报公输家世代安宁。如今,公子救了本王五弟性命,本王自当效仿先祖,有恩必报。这世代的恩情,乃大缘分也。日后,公输家与我皇家,理应多联络走动才是呀。”
“晋王殿下贤德之名,小人早有耳闻,敬仰之心久矣。今日一见,果真是心胸开阔、平易近人、气度不凡,令小人敬服。日后晋王殿下若有能够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尽管谕令吩咐便是,小人自当甘效犬马之劳。”
“好!好啊!公输公子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呀!哈哈哈……”
晋王当场招揽,一副礼贤下士的明君嘴脸,几尽口舌之能事;而公输鱼一张巧嘴,自然也是专拣晋王喜欢听的说。看上去,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哼!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湘王眼看着仇人们聊得起劲儿,自己却一直被晾在一边,早就忍得不耐烦了,一声响亮的干咳,粗暴地打断了这场“明君贤臣相见欢”的戏码,冷脸道:“既然公输公子敢于上前来应战,那就先比试了再说。众人可都等着观赏呢。三皇弟,你若还有那许多话,且留着战后再去找公输公子细说吧。”
湘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字字都是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火辣辣的恨意与阴恻恻狠厉,似乎还有一丝讥诮与得意,仿佛他的弦外之意是,公输鱼此战必死,那么,战后,晋王再去哪里找公输鱼细说?当然是黄泉路了!真真是细思极恐。
湘王频频催战。
晋王次次阻拦。
最终,公输鱼开口了:“小人谢过晋王殿下的体恤护佑之情,但也诚然如湘王殿下所言,只是一场比试而已,没什么好顾虑的。此番良辰美景,既然大家皆有雅兴,小人自当献丑,与诸位贵人助了此兴。”
“好!公输公子果然够爽快!那就赶紧开始比试吧!”闻听公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