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贱人,可是长本事了,这么多的粥米舍了去,便是陈米,也是值了价钱的,口口声声对我一片孝心,可这么大的事,便是擅作主张了去,可见心里头是没我这个母亲,眼里头也没我这个当家主母。”
最可恨的还是,宝兴米铺的汪东全,竟也真的听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还真就出了府开始筹办粥棚了。
将她这个当家主母置于何地?
杨淑婉气得脑仁儿疼,李嬷嬷担心她又犯了头症,赶忙使人熬了丁大夫的药,端了过去给杨淑婉喝。
待虞兼葭下了家学,知道了这件事,就来了主院:“大姐姐这样安排也是没错,她一个半大的孩子,管着家里还使得,可短了手,就伸不到外头,这粥棚便是她主张搭的,也是要娘出面全了府里的善名,这名声还是娘得了去。”
杨淑婉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我一时气着了,却是没往这上头想。”
虞兼葭微微一笑:“母亲头前病了一阵,家里都是大姐姐在管家,外头也传了不少话,现在娘重新掌了家,也该出去走动走动,露一露脸,也好让外人知晓,现在府里头是娘在掌家,虞府里头谁也越不过娘去。”
杨淑婉听得是连连点头,哪还有半点气?
第二日,虞幼窈就听说,杨淑婉一早就去了宝兴米铺。
夏桃有些不高兴:“粥棚明明是大小姐要搭的。”
虞幼窈低头抄着《地藏经》,头也不抬:“计较这些做什么,我搭粥棚子是为了祖母,又不是为了她,便是让她得了脸,还能越得过祖母去,这粥棚可是因为祖母礼佛才搭的,祖母面上有光,虞府也得了善名,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粥棚搭好了,京里头也有虞府善心的名声传出。
杨淑婉跟着一起操持,也是露了一把脸。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
虞幼窈一大清早就起身,没与许嬷嬷一起学仪礼,让冬梅伺候着换了一身素白对襟齐胸的襦裙,衣服上十分素净,便是连多余的纹饰也是没有,不光如此,她身上也只戴了最简单的首饰,显得清淡素朴。
梳洗完了后,虞幼窈简单用了早膳,就吩咐春晓:“将我这些时候抄写的佛经都带齐全了,《地藏经》是要供奉在娘的长明灯前,《保寿经》是要供奉佛祖,以祈祖母安康长寿,可不能搞错了。”
春晓连连点头:“小姐就放心吧。”
刚到了辰时(7点),青袖就过来了:“老夫人打发奴婢过来问,大小姐可是准备好了?”
“这就可以走了。”虞幼窈带着夏桃与春晓一道去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一身灰蓝,梳了圆髻,身上连首饰也没戴几件,也是寡淡:“抄写的经文可都带齐全了?”
见虞幼窈点头,虞老夫人这才与孙女儿一道出了门。
长辈出行,家里头少不得是要相送的。
这会,姚氏已经在垂花门前等着,杨淑婉不见人。
见老夫人过来了,姚氏连忙上前请安:“媳妇抄了些佛经,便是有劳母亲一起供奉到佛祖面前。”
说完了,便将装了佛经的黑檀木盒递过去。
柳嬷嬷笑眯眯地接过,虞老夫人点头:“你有心了。”
姚氏面露笑容:“母亲到了外头,可要紧着身子。”
几人正在说话,就见李嬷嬷也抱了一个黑檀木盒匆匆过来,向虞老夫人行礼:“今儿是米铺施粥最后一天,也是最紧要的一天,大夫人一早就去了宝兴米铺操持,是要将这善事儿做齐全了,也能善始善终,所以便没能过来送老夫人,老夫人莫怪。”
虞老夫人面色淡淡地,也没说话。
家里办粥棚的事,窈窈安排好了后,就跟她说了一道,本是做善事,虞老夫人就多关心了一些,哪有什么不清楚的。
杨氏头前是不乐意,可四月初六在外头露了一回脸,便是蹦哒得飞起,天天正事不做,尽往米铺里跑。
大房搭了粥棚,二房不落人后,也办了粥棚。
怎的姚氏不像她这样多大点事,就上窜下跳了去?可见是自个治家不行,让窈窈压了气焰,是寻了机会就想显摆了出去,让人瞧了。
真正是没眼瞧。
李嬷嬷也是尴尬,连忙将黑檀木盒递上去:“大夫人虽然没来,可对老夫人的孝心,对佛祖的敬意,却是半点也不含糊,这段时间抄了不少佛经,便有劳老夫人带过去供奉佛祖,也好叫佛祖睁眼瞧一瞧咱家的诚心。”
柳嬷嬷笑眯眯地接过,也不多话。
虞老夫人转头对虞幼窈说:“也该出发了,沐佛节要宜早不宜迟,是要赶早。”
府里安排了两辆马车,虞老夫人和虞幼窈一辆,跟车伺候的下人们一辆,老夫人年岁大,马车走得慢。
虞幼窈难得出一趟门,车马驶到街上,就掀了一角帘子,往外头瞧去,祖孙俩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外头的事。
便在这时,马车路过了宝兴米铺,虞幼窈目光微顿。
虞老夫人瞧见了,也觉得刺眼得很。
辰时才过了一会子,宝兴米铺门前的粥棚子便排了长排,全是等着吃粥的人。
杨淑婉一身青布衣,头上包了头巾,站在宝兴米铺旁的粥棚里,拿了大勺子帮着施粥,这画面本也没甚,谁家做粥棚,主子少不得来这一出。
可她身边,竟还跟了也与她一般素净打扮的虞兼葭。
半大的姑娘家,拿了小些的勺子,微笑着站在大锅子前,逢人上前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