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慢点喝。”长安瞧得嘴角直抽,跟了少爷这么多年,他对这一幕,是半点也不意外,所以端茶的时候,是连壶一起端的。
一壶茶灌完了,周令怀终于觉得舒坦了,握往右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
长安:“少爷,您昨儿又熬了整整一宿,没合过眼皮,”瞧了少爷脸上的疲惫,他忍不住又道:“表小姐,让奴才盯着你平日里的饮食起居……”
现在长安是唯小姑娘之命是从,周令怀斜眼瞧他,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告诉表妹……”
他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小姑娘清脆欢快的声音:“表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不要告诉我?”
周令怀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他怎么好像、似乎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
他转头问长安:“现在什么时辰了?”
见少爷一脸恍惚,怕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长安想笑又不敢笑:“辰时过了半个时辰(8点)。”
周令怀松了口气,这会儿时辰尚早,小姑娘平常不会这么早过来,大约是熬夜了一晚,精神有些不济,所以出现了幻听。
正要去内室梳洗,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姑娘欢快的声音打门外透进来:“表哥,表哥,你快开门,一大清早的,你关着门做什么呀!”
周令怀确定不是自己幻听了,连脸都僵了,转头瞧向了门口。
书房的门关着,他和长安说话,声音也是不大,小姑娘耳朵怎就这么好使,打门外就将话儿听进去了?
长安眼瞅着少爷变脸,顿时抿紧了嘴巴闷笑:“奴、奴才先收拾书房,您哈,和表小姐说完话,记得用早膳……”
说完,就偏过头去,一边抖着肩膀闷笑,一边瞧了书案上初步完成的画作。
站在菩提树下的表小姐虞幼窈,玉颜露了半张,可一双眼里,却透了顾盼神韵,仿佛盛满了星光,晶莹透亮。
不认识画中人的外人瞧了,不知又该如何神思遐想?
正如顾恺之那幅《洛神赋图》,千百年来倾倒了多少文人墨哥?
周令怀抿着嘴,瞧了铺了满桌的大幅《菩萨蛮》,就转了轮椅去了门边。
虞幼窈抬了手准备继续敲门,门“吱呀”一声,就打里头打开了。
表哥坐在门口,阳光斜斜地透进来,仿佛在表哥身上镀了一层光,耀眼得很。
虞幼窈看眯了眼睛,突然觉得表哥与日月争辉,宛如天人。
她看着表哥,笑弯了唇儿,声音甜软:“表哥,你关了门,在书房里做什么呀?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一边说着,她用力抽了抽鼻子,闻见屋里有一股很浓颜料味道,就探头探脑地往书房里瞧,眼里头尽是好奇。
周令怀忍俊不禁,转了轮椅,出了书房。
虞幼窈收回了目光,就见表哥面色苍白,带了疲惫,眼底也交织着红血丝,恍然大悟,一下就瞪大了眼儿。
“表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了一宿?还不许长安告诉我,也太不将自个的身子当回事了,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听着小姑娘又嗔又恼的声音,周令怀弯了唇:“新血来潮,兴之所至,一时就忘了时间,”说到这儿,他语气轻顿,又道:“不是故意的。”
虞幼窈其实也能理解。
她昨儿打磨香珠太入迷,等醒神过来时,亥时都过了半个时辰(22点),许嬷嬷见她浑然忘我,也不好打扰她,便也由了她去。
但是,表哥身子不好,哪受得了熬夜折腾?
熬夜,就像熬灯油。
熬一次,身上的元油也就去了几分。
一时倒也不觉得如何,可天长日久,好好的身子也就熬坏了,坏了的身子,想要补起来,就不是一天两三的事。
所以,保养身子要从小抓起。
见小姑娘呶着嘴儿,还有些不高兴,周令怀解释道:“我这段时候,作息都十分规律,每日亥时歇身,早上也是卯时过了一个时辰后(6点)才起身,中午小憩两盏茶,每日七餐,除了主餐之外,早、中、晚、宵也都有吃你送来的药膳,孙伯说我身体好了一些。”
表哥一本正经地交代自己起居日常,只差没明了说“我很乖”。
虞幼窈“噗哧”就笑了,眼儿里透了水光,瞧着一片潋滟,在阳光下,有细碎晶莹的光在眼底闪动。
她蹲到表哥跟前,一边笑着:“表哥,很乖哦!”
周令怀表情麻了。
虞幼窈“咯咯咯”笑得开心:“所以,偶尔熬夜一次,我是不会生气啦,表哥以后每一天,都要像现在这样乖,才能尽快将身体养好。”
周令怀面无表情。
虞幼窈抱着表哥的手臂,眼巴巴地瞅着表哥:“好不好呀?”
小姑娘歪着头,一脸期待地看他,软乎乎地“歪头杀”,可可爱爱地,周令怀喉结滚了滚,闭着嘴巴没说话。
虞幼窈又摇了摇表哥的手臂,撒娇:“表哥,你快答应我啦!”
嫩生生的声音,婉啭喈喈,听得周令怀耳朵发痒,眼神儿轻颤了几下,动了动唇,轻轻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有些含糊的“嗯”字。
虞幼窈笑弯了眉,将抱在另一只手上的小盒子,塞到表哥手里:“表哥这么乖,这是奖励给表哥得。”
乍然听到“乖”这个字儿,周令怀耳朵有点热,耳根子也有点红,他掩饰地低头,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清了嗓子,就见手里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