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迫不及待就拆了信:“《神农本草经》记载,阿胶药食两用,久服轻身益气,安好,勿念!”
一封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虞幼窈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数,数了一遍又一遍,二十三个字不多也不少。
她翻来覆去地看信,“安好,勿念”这四个字,更是反反复复地念叨一遍又一遍。
山东出产的阿胶,自古以来就是皇家贡品,被称为滋补圣品。
短短的二十三个字,含而不露,可只要用心,便也能感受表哥字行之间对她的牵挂与关怀。
信末处,连落款也没有,只印了鲜艳的琴瑟合鸣章印。
章印左上角桐叶繁茂枝头,一串桐花妍雅可爱,长长的蕊丝从花心垂下,似在风中摇曳。
梧桐花叶下,置一张香案,横放了一把弦瑟二十五弦,弦瑟琴之上,斜摆了一张瑶琴七弦,琴瑟在案。
“这块灯光冻石倒也稀奇,我正好还缺个肖形印,往后用作与人书信往来。”
“表哥打算篆刻什么纹印?”
“表妹觉得呢?”
“不如表哥篆刻一个琴瑟吧,琴瑟在御,岁月莫不静好,我就希望表哥往后琴瑟在侧,岁月静好。”
“……”
从前的记忆历历在目,虞幼窈心生欢喜:“原来琴瑟章印已经刻好了呀,真好看,和我的双鱼刻章一样看好。”
她取了自己的双鱼刻章,在琴瑟章印下方,轻轻一压。
一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一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虞幼窈取了一张她前儿才做的莲花笺,粉红的笺纸上,淡淡的莲香,清新怡人,她迫不及待地磨墨,执笔,蘸墨。
比起表哥的简明扼要,虞幼窈就啰里巴嗦,写了一大堆话。
从窕玉院里的桐花开了,桐花挂于枝头,明艳明亮,蕊丝下垂,摇曳美好,像极了表哥刻的琴瑟章印。
写到莲湖里,开满了粉的、白的、红的莲花,风乍起,吹皱一池碧绿,朵朵莲花亭玉生姿,整个窕玉院,莲风送香,沁人心肺。
写到她摘了院子里的蔷薇花,做出了蔷薇花露,又用月季花,做了口脂,颜色鲜艳明亮,等表哥回来了,就抹给表哥看。
写到表哥走后,她也没有荒废课业,每日都有练字、学琴、读史,研《天工开物》,还说许嬷嬷已经不拘着她学香、茶了,不过药理还要学。
唠唠叨叨写了许多鸡皮蒜皮的小事后,就写了京里最近的一些变化,三司会审的进度。
之后又嘱咐表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多保重身体,若带去的香丸不够了,就写信告诉她,她再准备一些,让暗卫带过去。
到了信末,想到已经很久没见到表哥了,虞幼窈难免心情低落,不知不觉又写了许多想念的话……
等虞幼窈停笔,倏然就发现,手腕又酸又沉。
一偏头,十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铺在书案上。
虞幼窈这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之后,她竟然一口气也不带喘,半点也不带歇地写了这么多。
虞幼窈一张一张地看,觉得自己太啰嗦了,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写。
但重新铺了笺纸之后,她提笔却愣在那儿,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写什么好了。
她只好放弃了重写的念头了,拿了双鱼刻章,蘸了朱砂,按在了信末处。
虞幼窈取了信封,将厚厚的一沓纸塞进去,偏平的信封被撑得鼓鼓得,她用蜡封将信封装好了。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这才走出来。
虞幼窈这才有空打量他。
这么大热天,暗卫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头上缠了黑布巾,脸上戴了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古井无波般的眼睛。
虞幼窈将信递给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声音暗哑:“殷三。”
这是什么名字?虞幼窈听得一愣:“表哥是不是养了许多暗卫,你在其中排名第三,所以才叫殷三?”
暗卫:“是代号殷三。”
虞幼窈好奇问:“有什么区别吗?”
暗卫:“我若死了,会有人取代我,成为殷三。”
虞幼窈呼吸微滞,她听表哥提过,幽王府养了许多府兵,还有暗卫,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父亲战死,因为战争而沦为孤儿的孩儿。
资质好的,就培养成府兵,或是暗卫,为幽王府效力。
资质差一些的,只能送到庄子上做活。
也算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他们都是从父辈就投身幽王麾下,为幽王效忠,父亲战死之后,自己又蒙了幽王的养育之恩,所以对幽王府绝对忠心。
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这一路长途拔涉,表哥身体怎么样?到了山东之后,吃睡如何?有没有犯水土?派到表哥身边伺候的人妥不妥当?”
殷三一一回答:“有表小姐准备的药香,少主一路上身体安好。”
“到了山东后,表少爷每日,都有用表小姐准备的,冷香丸、避暑丸、通窍香丸,并无水土不服的症状。”
“少主每晚临睡前,都会用表小姐做的药露沐浴净身,睡前会焚上宁神香丸,吃睡都好。”
“皇上派到少主身边伺候的人,有好些是少主的人,自然是妥当的。”
来的时候,少主仔细交代了。
若表小姐问起他的身体,也不必多说什么,只告诉表小姐,他有听表小姐的话,每日都用了表小姐做的香丸。
虞幼窈听后,果然放心了许多:“既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