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进京,世子殷怀玺“身死”,王府里护卫所里大部分护卫,都跟着主子上了战场,幽王府只留了区区两千人。
就在这两千人悍不惧死,与长兴侯的人马厮杀之际,幽王妃命下人在府里各处泼了油,四处点火。
待长兴侯诸人反应过来时,大火已经覆盖了幽王府。
他们这才知道了害怕。
原是想给幽王扣上一顶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大帽,如此一来,他们今儿私闯王府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皇上也不会怪罪。
可幽王府大火,这通敌买国的罪证,还没有从幽王府“搜”出来,上面还没有盖幽王府的大印,就没法顺理成章地将罪名扣上去。
迫害皇族,可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事已至此,长兴侯及北境一干官员、豪绅们,只能对外宣称,幽王妃畏罪自杀。
哪能知道,消息一传进京里,幽王未经审理,就在金殿上自尽,两位阁老担心皇上追究,联合朝臣们鼓动皇上,尽早“结案”。
皇上受两位阁老、长兴侯及北境一干官员、豪绅们的蒙蔽,到底顾念了手足之情,也只能草草结案,以免这一案子牵连太广,对幽王殿下更加不利。
却不知,这些人太着可恶,就是利用了皇上“顾念手足”,算准了皇上,不忍将事牵扯太大,会草草定案,来帮助自己逃脱罪行。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三年后,世子殷怀玺携了一身的残病进京,替父鸣冤,这些人掩盖的罪行,终究还是大白于天下。
残酷的真相,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甚至当朝昏厥。
京里头也掀起了哗然大波。
他们都知道幽王是冤死的,却不知幽王竟被迫害至此,一时间各地的文人学子们,纷纷联名奏疏,要求严惩这些贪官污吏,还幽王殿下一个公道。
声势之浩大,大亚于之前殷世子在山东打了胜仗。
虞幼窈却只觉得讽刺:“朝臣们为保皇帝名声,还真是用心良苦,不惜颠倒是非黑白,强行给皇上扣了一顶,【顾念手足】的大帽,真正是可笑至极。”
幽王一案的陈案奏表,是三司共同拟定,再交由夏言生修阅了之后,群臣传看,这才呈到了皇上龙案上。
待皇上看过之后,没有问题这才公布出来。
真正是字字珠玑,粉饰太平。
幽王冤死,皇上只是受了奸臣蒙蔽,也是那些奸党们太可恶了,利用了皇帝对幽王的手足之情,来掩盖罪行。
由始至终,皇上非但无过,反而成了被奸党“蒙蔽”、“利用”的受害者。
还有谁会认为皇上误杀功臣良将,残害手足?
就是史官也不敢这样写。
陈案奏表在史书上记一笔,功过到了后世谁还能说得清?
长安也是一脸愤恨:“简直太无耻了。”
虞幼窈只觉得恶心,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平复了心的不平:“不管怎么说,幽王殿下的冤情总算是审理清楚了,九泉之下也能得已安息,表哥也是了却一桩心事,今后也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幽王一案让她彻底看清楚了,大周朝已经烂进了骨子里。
一直被她认为是纯臣的夏言生,也不是那么纯了。
幽王之事,夏言生至始至终都称病在府,没有参与其中,可他包庇党羽也是事实。
最重要的是,他揣磨圣意,明白了皇上对幽王产生了杀机,明知道幽王是冤枉的,却没有尽到为人臣子的本份,不愿趟了这塘浑水,选择了冷眼旁观,随波逐流。
虞幼窈心里堵得慌,喃声道:“群魔乱舞,何时才能天明地清?”
连群臣之首的夏言生都不过如此,这满朝上下,还有几个干净的?
从长兴侯押解进京之后,皇上的屠刀,就一路从北境幽州,一直杀到京城,真正是杀了一个血流成河,这才因为三司会审,而消停了几个月。
那些人,有多少是被这些权臣们推出来的替死鬼?
如今东窗事发,田阁老一干人等,如此目无法纪,无视天家之威,这已经不单单是迫害皇族,而是公然挑衅皇帝的威严。
想来待表哥回京之后,京里头又有一阵腥风血雨。
虞幼窈心里直叹气,连肥美多汁的水蜜桃也吃不进去了,春晓端来了铜盆,伺候虞幼窈净手,之后又拿膏,帮她润手。
这时,夏桃匆匆跑进了屋里,连气也不带喘一下:“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虞幼窈站起身,整了一下衣裳,让夏桃又拿了,昨儿才做好的人参养荣丸,去了安寿堂。
秋季宜进补,人参养荣丸的做法,与寻常方子有些不同,用十年野参入药,辅以各种药材,香料成药,药性比起寻常方子要更温和一些,有养血益神之功效。
原是入了秋,做来给祖母养身用的。
她还做了一些二十年野参的,是留给表哥用的。
到了安寿堂,虞幼窈见祖母坐在榻上,斜歪着身子养神,这个时候应该在衙门里的虞宗正,竟然也坐在堂中喝茶。
虞幼窈上前请安:“见过祖母,父亲。”
虞宗正点点头。
虞老夫人瞧了春晓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瞧瞧这丫头,一个屋里住着,可每一回过来,就跟上门做客似的,就没空过手来的,每回拿来的,还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是自个儿亲手做得顶好的东西。”
看似只是随口一说,仿佛不经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