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用了一些羹汤,歇了一盏茶,就去了外头继续跪礼。
不用哭吊,倒也轻省了许多。
这一折腾,回到虞府已经到了未时(十四点)。
虞老夫人让姚氏扶下马车时,身体颤巍着,险些都站不稳了。
虞幼窈担心祖母,连忙上前扶了她:“今儿哭吊第一天,祖母可是累着了,我命人准备了药膳,您用完了再歇息。”
虞老夫人身体是没什么大碍,却折腾得筋疲力竭:“别担心,太后娘娘体恤女眷,对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多有照顾,罪是没多受。”
却也没少受,这也是在所难免。
虞幼窈放心了些,与姚氏一左一右,扶着虞老夫人回了安寿堂。
一边走着,虞幼窈还问了宫里的情形。
虞老夫人是没劲回答了,姚氏却一一说了。
等到了安寿堂,虞幼窈和姚氏伺候虞老夫人脱下了身上的诰命服,换了一身素缟,腰间系了白绦。
待梳洗完了出来,柳嬷嬷已经摆好了药膳。
虞幼窈向来心细,给姚氏也准备了一份:“哭吊已经很辛苦了,婶娘还要照应祖母,折腾了大半天,想必也累了,我也不留婶娘在大房多坐,准备了活血除乏的药膳,您带回去用些。”
体贴又不见外,字字句句善解人意,说进了姚氏心坎里。
到了第二日,虞幼窈准备了药膳:“太后娘娘体恤女眷,药膳是自己吃的,兴许也能带进宫里去。”
昨儿向二婶娘打听了宫里的情形,便也知道宫里一应安排,也是十分周全,并非不近人情。
试一试也是无妨。
若是不行了,就放在马车里,哭吊完了,在马车里支炉热一热,在路上就能热乎着吃,也是使得的。
虞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
昨儿,窈窈口口声声向姚氏打听宫里的情形,她还当窈窈没经过这事,对宫里的一应事好奇才问。
哪晓得搁这里等着呢。
马车进了第二道宫门,随身的丫鬟、嬷嬷都不允进宫,只能在马车处等着。
虞老夫人拿了药膳,寻了接应的女官:“我身子不大好,往常在家里药膳是不能断得,姑姑可否通融?”
令人意外的是,女官接过了药膳笑道:“太后娘娘一早就交代了,哭吊这是尽忠的事,可不行真的折腾人去,老夫人只管放心,药膳交到奴婢手里,一会儿就送去女医官那里检查、登记、造册、存放,待老夫人要吃的时候,奴婢再到女医官那里去取便是了。”
东西只要上了册子,就有专人管着,也不会出了纰漏。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带东西进宫,少数几个身份高,又情有可原的,也是没有妨碍,。
人多了,岂不是乱了套?
虞老夫人垂下眼睛,果然让窈窈料定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天,可算折腾完了。
虞老夫人受了辛苦,因为有虞幼窈每日准备的香药、药膳,及太后娘娘格外照顾,也没遭什么罪。
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进宫去了,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就受不住了。”
虞幼窈递了一杯参茶过去:“哭吊完了,就没我们这些内宅女眷们什么事了,前朝还有得折腾。”
不把丧事折腾风光了,又怎么能体现出皇上的仁德?
如何能表达出,他与周厉王的手足之情?
如何遮掩他误杀功臣良将,残害手足的错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皇上现在做的就是在弥补过错。
然而,皇上他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被奸党蒙蔽,错杀了功臣良将。
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皇上追封厚葬,何尝不是皇恩浩荡?
看,这就是帝王心术!
再大的过错,也能轻描淡写,粉饰太平,留给史书的永远都是真假难辩,语焉不详的只字片语。
周厉王是要回幽州大葬,所以不必在福延宫停灵二十一日。
到了第十一日。
四山使浩浩荡荡地扶了周厉王的灵枢,出发去幽州。
所经之地,百官披麻戴孝长跪不起,百姓夹道相送泣哭不止。
至此,周厉王的丧仪也算告一段落,葬仪和葬后祭礼,都要在幽州举行,除了继续服丧,已经没有京里什么事。
朝野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各部把账册一翻,心疼得都快要滴血了。
一场“国丧”花了朝廷一年的用度,后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要让他们自个绞尽了脑汁,撸秃了头地拆东墙补西墙。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为了顾全皇家的体面,以及皇上的名声,花再多钱只能硬着头皮地办,让皇上满意了,天下人满意了,这事儿这才彻底了结了。
……
朝野上下的暗潮汹涌,虞幼窈没心思去关注。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天气阴寒湿冷,虞幼窈担心表哥犯了腿疾,每日滋补的药膳,防寒祛湿的香药,活血行气的药茶几乎就有断过。
青蕖院一早就用上碳火,暖炕也烧上了。
可饶是如此,周令怀还是犯了腿疾,平常没什么知觉的腿,却因寒湿入体而肿痛难忍,骨疼难当。
虞幼窈心疼表哥,在表哥平常吃用的药膳、药油里,多加了灵露,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并不能止痛。
许嬷嬷见她郁郁寡欢,就安慰道:“香药料,几乎都具有驱邪扶正,通经开窍,芳香燥湿,疗疾养生的作用,由此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