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让闲云先生盛赞不绝的年少英杰。
周家被平反后,皇上恩准了周令怀进了藤文馆,参与《文献集书》的编撰,这事儿传开之后,京里就没少人谈论这事,这人。
因周令怀名声不显,便有不少人觉得他浪得虚名,进藤文馆也是皇恩浩荡。
后来就有一个幽州来的学子,忍不住冷笑:“你们却是孤陋寡闻,京里的太平日子过太得久了,便也成了那蛙井人,只会耍张嘴巴子,坐井观天大。”
“四年前狄人大肆进犯北境,是周公子拖了病体,助殷世子在短时间内筹集粮草,助殷世子稳定了幽州局势,殷世子这才毫无后顾之忧,带了三千王府护卫精兵,支援战场,这才有了殷世子与哈蒙率领的八千精兵,狭路相逢,并以三千精兵,杀得哈蒙溃兵而逃。”
“……”
这事一提,便有人对这位周公子好奇,少不得要追问许多话。
后来才得知,这位周公子因先天不足,身体病弱不支,甚至连下地行走都困难,打小就坐了轮椅,深居简出。
故而饱读天下书籍,极有才华,却始终名声不显。
惹众人好一阵唏嘘。
他听了这事之后,并不觉得惊讶。
宋明昭只觉人外有,山外有山的道理,他话锋一转:“江都司佥事,并参将职任,是在浙江都指挥使司,也就是浙江都司辖内,而浙江都司,直接属左军都督府,宋修文的案子,被清查了之后,就被关押起来,近来浙江沿海区域,时常有倭寇,盗匪滋扰。”
虞老夫人皱了眉:“是从前一直如此,还是宋修文被关押了之后才是如此?”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祖母这话是在怀疑,宋修文乃至整个浙江都司,与倭寇,盗匪互相勾结。
宋明昭搁下了茶杯:“虞大人暗访了因为伤病而退伍的士兵,据他们所言,倭寇和沿海一带的水匪,时常上岸作恶,都是小打小闹,因此水师剿倭、剿匪的强度也不大,不过对比从前,这阵子倭寇来得频繁一些。”
虞老夫人沉了脸。
想来也是倭寇和水匪,本就时常扰边,如今只是较往年要频繁一些,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不能说他们与倭寇,水匪相互勾结了。
浙江都司掌握了东南沿海一带的水师,牵一动而发动全身,没有证据,朝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反而,倭寇和水匪猖獗,就少不了水师作战。
否则倭寇和水匪上岸作恶,损失的也是朝廷。
当真是有恃无恐啊!
周令怀淡笑了一声:“宋修文一案,直接牵动了整个浙江都司,甚至连左军都督府,也被牵扯进来,浙江官员们人人自危,水师们也是人心涣散,水师没了有能力的将领,就像一只纸老虎,想来也挡不住倭寇的海船,倭寇杀上岸也是迟早的事,届时朝廷就面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先剿倭灭匪,还是先整顿江南?”
这就是浙江水师应对朝廷的手段,生生就扼住了朝廷的咽喉。
若是先剿倭灭匪,朝廷就离不开浙江都司,整顿浙江就无法进行,浙江水师会更加猖獗,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若是先整顿浙江,那么倭寇和水匪侵犯沿海一带,也是必然,届时倭寇和水匪,劫掠海上官船,商船,朝廷损失巨大,上岸烧杀抢掠,更是让朝廷威严扫地。
不管怎么选,朝廷都得不了好。
朝廷又该如何选择呢?
虞幼窈蹙眉:“浙江都司,这是吃定了朝廷派去的武将,指挥不动浙江水师?所以才有恃无恐?”
既然如此,那么表哥为什么要算计叶寒渊去浙江呢?
宋明昭正欲开口,周令怀就解释道:“叶大人不精通水战,一时半会无法收服浙江水师,去了之后,还需要时间学习水战。”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但是,浙江都司、倭寇、水匪,未必会给叶大人学习的时间和机会,叶大人一到了浙江,还没有掌控水师,倭寇和水匪就该扰边了,若是此战失利了,叶大人在浙江威严尽扫,就越发不能收服水师作战,熬不了两三年,就该调任了,更坏一点的情况是,倭寇和水匪作恶成患,朝廷还要问罪。”
这也难怪,浙江都司如此有恃无恐了。
宋明昭颔首:“这种情形在浙江,已经是履见不鲜,若没有李其广叛乱,及宁远伯所奏宋修文罪状,宋修文约明年开春,就该调回山东沿海一带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宋修文始终没熬过来。
虞幼窈听懂了,宋修文虽然到了浙江,却并没有完全收服名下水师。
宋修文的一应罪状,很可能是给浙江都司,做了替死鬼。
虞幼窈脸色不大好看,忍不住瞧了表哥:“那叶大人到了浙江该怎么办?”
宋明昭正在蹙眉,周令怀淡声道:“只能自己培养水师。”
宋明昭神色微动,忍不住侧了耳朵。
虞幼窈蹙眉:“可培养水师并不容易,没个一年半载,水师根本无法海上作战,便是培养了一年半载,也比不上常年呆在海上的倭寇和水匪。”
周令怀似笑非笑:“海上的盗匪,也不是人人作恶,也有盗匪专劫倭寇,若能进行收编整军,也是能成气侯的,而且浙江水师,每年都有许多士兵因伤病退伍,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拿到的奉银,除了家用,并没有多余的钱,让他们治病,只要以利诱之,重新招募他们,他们是非常愿意重回水师。”
轻描淡写的一席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