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不能不承了这份好,虞兼葭轻笑道:“有劳江姨娘操持了。”
江姨娘笑容一深,话锋一转:“三姐儿的嫏还院,每日都有下人在打扫,只是这主子不在,到底还有些疏漏之处,我方才又命人过去打理了遍,你……”
说到此处,虞兼葭眉头一皱,就道:“嫏还院里的一切,皆是从前母亲为我添置,如今母亲病重,一直在静心居里休养,我身子骨不好,也不能时常陪伴母亲身侧,为母亲侍疾,便也只能睹物思情,烦请江姨娘以后便不要再插手女嫏还院里的事,院子里的一应事宜,我会自行安排人打理。”
安寿堂里静了静。
虞老夫人垂眼捻了佛珠,没有说话。
“是、是我多事了。”江姨娘面色尴尬,家里是她在管家,她原也是一片好意,谁知被三小姐当面,驳了脸面,自是下不来台。
杨氏虽然病重,一直呆在静心居里养着,也不出来见人。
可到底占着正妻的名份,她这个妾室自然要敬着。
三小姐是府里正经主子,就算是正经纳上门来的妾,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老夫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妾,驳了孙女儿的面子。
她一早就知道,虞府这位三小姐,瞧着柔柔弱弱地,待人也知礼,却不如,虞大小姐待人接物,让人觉得舒坦。
虞兼葭点头。
虞老夫人这才开了腔:“这一路车马劳顿,你也是辛苦,便早些回去休养,可不行累坏了身子。”
虞兼葭见了江姨娘就倒胃口,也不想多呆,顺势站起来,向虞老夫人行礼之后,就离开了安寿堂。
虞老夫人见江姨娘面色尴尬,温声道:“下去准备家宴吧!”
江姨娘松了一口气,连忙应是。
头一年,大亩地种植番薯,虞幼窈有些不放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早早用了早膳,就带了许嬷嬷、长安,及几个丫鬟婆子,还有八个护院,就去了离京里最近的胭脂庄。
之所以叫胭脂庄,是因为庄子上,约有七十多亩地,产御田胭脂米。
胭脂米产于河北丰南县。
前朝有一位皇帝策马至河北一带,见万倾良亩里,有一片稻株穗红有芒,与旁的不同,遂掐下几粒,搓去薄如蝉翼的稻壳,泽如胭脂的稻米,发出沁人清香。
熟后的米饭,细腻油亮,且色泽红润,溢香四座,且口感弹软滑嫩,余味无穷。
遂将此米带回宫中,封为“御用稻米”。
并赏赐给妃子以及众爱卿们共享。
一位因不适应北方气候而整日面色恹恹的妃子,食用数日后,变得脸色红润,顾盼生姿,素颜朝天亦如胭脂着面。
皇上见状,御笔钦此:“胭脂米。”
自此,胭脂米作为补气养血、平调五脏的滋补佳品,名声大噪,许多大户人家都种上了胭脂米。
只可惜,胭脂米对土地,气候条件要求苛刻,产量极少。
前朝皇帝见状,大撼:“此米,如绝代佳人,内蕴至醇,珍贵而不可多得。”
至今也只有河北和京兆这两处能种胭脂米。
拢共不过五处。
而虞幼窈名下的这处庄子,是当年谢氏陪嫁庄子,也是京里头,唯二一块能种植胭脂米的庄子。
胭脂米是御田贡米,每年产的胭脂米,有七成是要上贡朝廷,剩下的三成才能归自己所有。
连虞幼窈自己,也不是每日都能吃到,平常吃用,都是熬了稀粥,或者是在梗米里加一些胭脂米。
胭脂庄种了胭脂米,另外还种了碧梗米,因庄子占地大,还种了其他旱地作物,也是物产丰富。
今年天旱,胭脂庄其他土地种了番薯。
加紧赶了一路,虞幼窈到了胭脂庄,已经时至隅中。
岳嬷嬷见小姐焉了神,连忙扶着她了屋,麻利地准备了温茶,趁虞幼窈歇神的时候,又去准备沐浴。
许嬷嬷见岳嬷嬷这热乎劲,就自己去厢房里歇息。
庄上的人手脚麻利,虞幼窈一杯茶下肚,人也从晃晃颠颠的状态里缓过神,岳嬷嬷就带她去厢房里沐浴了。
马车里带了几身替换的衣裳,春晓挑了一身薄软的,伺候虞幼窈穿上。
沐浴完了,虞幼窈满身清爽。
“老奴给小姐绞头发。”岳嬷嬷很高兴,拉了虞幼窈靠到榻前。
虞幼窈连忙道:“让春晓来吧!”
岳嬷嬷不让:“还是老奴来吧,大夫人在世的时候,都是老奴贴身伺候着,这些也都是做惯了的,也是老奴没福气,若当年老奴没有出府,如今贴身伺候在小姐身边的人,就是老奴了,”说到这儿,她眼眶一湿,连声音也哽了:“伺候人的活儿,老奴虽然许多年没做过,可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着有朝一日,能回了小姐身边伺候,也是没有手生。”
虞幼窈心下触动,便也没有阻止了。
母亲临终前,虽然将她托付给了祖母,可真正信任的人,还是岳嬷嬷。
祖母碍于母亲的死,不好留岳嬷嬷在府里与她亲近,将岳嬷嬷打发出去了。
岳嬷嬷为了她,也做了退让,听从了祖母的安排。
没能在她身边伺候,这大约是岳嬷嬷最大的遗憾。
岳嬷嬷说自己没有手生,还就真是。
软巾子捂着头发,一缕一缕地绞干,轻重适合,就没有弄疼过虞幼窈,头发绞了大半干之后,她手指贴了头皮,一寸一寸地在头上揉按,虞幼窈连头皮也松活下来,不觉就懒洋洋地靠进了榻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