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大部分沙土地,天旱也种不出收成,就都空着,准备月底的时候扦插番薯藤,这种作物耐旱,整株都有用处。
另外一部分良田,都种了耐旱的粮食作物,目前还不是最旱的时候,长势也都还行。
回到庄屋,太阳已经偏西了。
一个婆子过来禀报:“大小姐,胭脂庄附近的小李庄来人了,是听说大小姐过来了,特地过来给大小姐磕头。”
胭脂庄里的田亩,都是租给小李庄里的人在种。
这两年,年景也不好,又正值青黄不接,其他庄上的农户,有好些都快活下不去,小李庄里的农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存粮。
都是大小姐心善的缘故。
虞幼窈愣了一下:“把人都请进来吧!”
她原以为,最多来个管事,并几个手脚麻利的庄汉,哪儿晓得,人一请进了院子里,却是浩浩荡荡几十个人,将不大不小的小院,也填得满满当当地。
一行人见了虞幼窈,就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不由分说就磕头。
带头的是小李庄的管事,年约半百,穿了一身不新不旧,却十分整洁的短打。
这让虞幼窈想到了,三年前那位小周庄的管事周永昌。
同为管事,周永昌身上穿了绸料,一副气派模样。
这位李管事,却十分俭仆,模样瞧着也忠厚。
李管事道:“这两年,年景不好,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小李庄也是托了大小姐的福,这日子才能安稳一些,庄上的人知道大小姐过来了,就想过来给大小姐磕个头。”
他一开口,底下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感激地话。
“隔壁大李庄都已经断粮了,一庄的人,天天上山挖野菜,刮树皮,就等着下半年的收成活命,也大小姐心善,提前发了佃银,还提醒咱们早些存粮……”
“前边的王家村,听说都有人吃观音土,要不是大小姐……”
“也是大小姐心善,不仅将庄上的粮食折了价卖给俺们,还让俺们上山砍树,种树,家里也多一份收入……”
“……”
虞幼窈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道,却是没想到,旱情的影响已经这样大。
若是国库丰盈,朝政清明,想来早就有人上疏朝廷,陈各地灾情,准备开仓济粮了。
可如今,正值青黄不接,朝廷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是要等到灾情大范围扩开,朝廷才会不得不有所举措。
真到了那时,悲剧已经造成,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京里的贵人都不喜欢吵吵嚷嚷,李管事连忙制止了家七嘴八舌地声音:“乡下人没得规矩,若有冲撞大小姐的地方,还请大小姐见谅。”
虞幼窈摇摇头:“都快起来吧,我听岳嬷嬷提过,这些年来,小李庄在庄上做事,也是尽心尽力,伺候庄稼也很有一套,番薯起垄种植,就是你们想的法子,我方才过去瞧了,番薯藤长得不错,你们既用心做事,一口饭我还是给得起的,也不必行此大礼!”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李管事激动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们小李庄,世世代代都在胭脂庄上做事,伺弄庄稼都是一把好手,定然会好好做事。”
虞幼窈点点头:“地里的番薯是第一年大种,今年天旱,作物种植也不容易,就有劳你们辛苦些,多照看几分。”
李管事连忙道:“我们都老种庄稼的人,番薯肯定是能种好的。”
之前岳嬷嬷拿了拳头大点根块,告诉他这种作物,一株藤上能结三四个果实,打海外传进来的,是大小姐交代了,今年要大种的新种,让他们仔细点种。
他一听番薯产量大,就上了心。
薯藤发出来了,他掐了一把嫩叶,回到家里,在开水里焯了水,放了丁点油,在锅里一炝,捞起来一尝,竟然比许多野菜还要好吃,再往里头扔一把苞米,还顶饿。
整株都能吃的作物,他哪能不上心。
庄子上的人,也是不敢马虎。
虞幼窈笑着点头,想着他们从小李庄赶过来,也要走不近的路,这会儿太阳也偏了,回到家里,就该天黑了。
就又交代了岳嬷嬷,让厨房准备一些烙饼,吃完了再走。
李管事等人,又是千恩万谢。
小李庄其他人,也第一次见虞幼窈,这位大小姐衣着虽然气派,打扮也富贵迫人,可待人却十分温和,说起话来声音温软,也不摆架子,可真是个好人啊!
虞幼窈回了内室。
岳嬷嬷就道:“小李庄的人,给大小姐送了一些山货,还有一篮子鸡蛋,十只母鸡,您看要怎么处置?”
这些东西,大约也是小李庄你拼我凑准备上的。
虞幼窈有些惊讶:“总也是他们的心意,便收下吧,等明儿走的时候,我带回府里去,有些什么东西,都折了银钱交给李管事,让他自行处理,再让厨房多准备一些烙饼,让他们带回去。”
岳嬷嬷明白了,烙饼费油,烙饼的面儿,也是实打实的粮食,小姐是让他们多带些回去,与家里的亲人一起吃,小李庄的日子虽然过得去,定然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油腥,也没吃过实打实的粮米。
不以善小而不为。
一个人的善心,总是由小及大的,若连小善都瞧不见,那也不是真善。
虞幼窈胭脂庄上歇了一晚,第二日天方蒙亮,就已经赶了马车回府。
回到府里,已经到了午时。
重新梳洗了一番,虞幼窈这才精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