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正是此意:“梁王要起兵造反,天下局势动荡,最先乱的,反而是兵弱且富庶的中原腹地,淮江一带是闽人聚居之地,谢府撤离泉州的消息,迟早是要曝露,梁王肯定能猜到,谢府是要前往淮江一带,只要在沿途设置关卡,谢府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河运是掌控在朝廷手里的,很容易出纰漏。
朝廷对海运的掌控极弱,谢府商船一直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打点到位,关系人脉更广,等梁王发现谢府举家逃离,也只能干瞪眼。
谢老太爷欣慰地点头:“小窈儿思虑周全,就按她的意来,我们走淮江一带,需要出据泉州州府衙门发放的路引,谢府是纳税大户,官府盯得紧,绝对不可能放谢府举家出泉州,办理假的通关文碟,身份文书,也要冒很大风险,稍有不慎就容易曝露,而且沿路关口,都要检查,变数实在太大。”
“因周厉王前车之鉴,幽州又处于边境苦寒之地,常有外敌滋扰,等着朝廷发军晌,变数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就会再次酿成周厉王之前的惨祸,所以当今皇上,给了北境盐税不贡的特权,用于采买朝廷不能及时发放的物资,海防卫所有武穆王安排的人,我们只要伪装成幽州过来采买的商人,就很容易出泉州。”
贾州府并梁王绝对想不到,他们手里有武穆王的令牌与通关文书。
这样看来,去北境远比去淮江更稳妥。
于是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虞幼窈心中一定。
到了第二日,虞幼窈在大舅母和三表哥的陪同之下去了州府衙门。
林老爷严氏还有林若如也都到了。
在贾州府并衙门里大小官员的见证下,与林家商定了购药赈灾的一应细节,确认无误之后,双方立契。
在虞幼窈的强烈要求之下,敲定了由林若如负责一应合作事宜。
林老爷有些不情愿,但虞幼窈以自己是女子,不好与外男接触太多为借口,林老爷也知道她是官家女,讲究多,规矩大,也不好拒绝了。
离开衙门时,已经到了下午。
林老爷邀请谢府一众人,去土门街上的归元寺用斋,也是知道虞幼窈在孝期,不好去酒楼这等地方。
虞幼窈以有孝在身不便在外面久呆,婉拒了。
临走时,虞幼窈漫不经心地道:“听闻林老爷祖籍是浙江人士,后来家中生意扩大,这才举家搬迁至福建泉州,不过林老爷掌握江南道地药材,也时常往返浙江,我表哥与直浙总督叶大人是故交,林老爷子是浙江大户,想来也是认得叶大人,将来林老爷到了浙江,就有劳林老爷,替我表哥和我向叶大人问声好。”
林家举家搬迁到泉州,只是为了发展家族的基业。
但其实,林家的根基一直都在浙江。
林老爷目光目光闪了又闪,连忙点头应下了。
虞幼窈走后,林老爷和严氏上了马车。
封闭的车厢里,严氏立马压低了声音问:“韶仪县主是什么意思?我听着不像是真的让你替她向叶大人问好。”
要问好,也就是一封信的事,哪儿需要旁人代劳?
林家只区区商户,与叶大人一无私交,二无交集,像问好这事,怎么看也不适合交给林府来做吧!
林老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韶仪县主出身世族虞氏,家族子孙遍及朝野,近些年来,皇上有心重用虞氏族人,虞氏族人有不少都在朝中身居要职,贾州府是疯了,才会和韶仪县主过不去。”
严氏蹙眉:“贾州府明显对韶仪县主不怀好意。”
看似一场闹剧。
却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阴谋。
民不与官斗,商贾们平常抱团一起,还能制衡当地官员,可一旦落了把柄在官府手中,几乎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解决这一场危机的,是韶仪县主与林严两家合作赈灾。
林老爷子轻轻转动着手中翠绿的玉板指,半晌才道:“你说,韶仪县主堂堂一个官家贵女,在为什么要跑到泉州来?”
严氏摇摇头:“听说是,因祖母去世,忧思成疾,这才到泉州来休养身体。”
林老爷嗤之以鼻:“亲人逝,三年不远行。”
严氏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就听到林老爷说:“有没有可能是,虞大小姐提前得知,贾大人要对谢府不利,所以特地来了泉州?”说到这里,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很大:“韶仪县主才在泉州安顿下来,就向林严两家购药赈灾,若没有这一桩事,谢府已经被推到风头浪尖上了。”
严氏心中一跳:“谢府是泉州首富,若谢府出事,泉州肯定会发生动荡,我们这些以谢府为首的商户……”
林老爷子面色渐渐凝重了:“韶仪县主是在提醒我,同时也在警告我。”
林家的根基在浙江,林家可以放弃在泉州的经营,却不可能放弃,几辈子打拼下来的根基,只要根基还在,林家就不会倒。
浙江是叶大人治下,韶仪县主与叶大人有交情,就相当于扼住了林家咽喉。
就只能选择和韶仪县主合作。
好深的城府。
难怪若如说,韶仪县主是布棋之人,我们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做一个听话有用的棋子,才不会被吃掉。
林老爷子心思念转:“借着韶仪县主赈灾一事,将我们家在泉州的经营转回浙江,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人发觉了,一些产业交给信得过的人慢慢变卖。”
严氏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