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的事处理完了,殷怀玺下山,陪着虞幼窈用了午膳:“下午我就要启程返回岫岩,继续巡边视察,安置流民的一应事宜。”
“这么快……”虞幼窈心疼他来回奔波,心中也有些不舍。
殷怀玺“嗯”了一声,心中也有不舍,又道:“从鞍山到襄平,还四五日路程,沿途不设驿站,夜里要在野外扎营,一路风餐露宿,要多注意身体。”
“你的脚受了伤,便是消了肿,也不要下地走动,若马车里实在呆得太闷,就让春晓背你出来透一透气。”
“推拿每日三次,千万不能轻忽,早晚都要泡活血散於的药……”
这已经是老话重提了,虞幼窈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怀玺变得这样啰嗦,忍了忍,直到殷怀玺从泡脚,说到饮食,该穿什么鞋子。
“许姑姑会好好照顾我的。”她实在忍不住,就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他,眼儿不由一顿。
殷怀玺长眉入鬓,眉目间染了淡淡的风尘,狭长的眼底交织着血丝,眼底也透了淡淡的青影,她忽然想到,殷怀玺从岫岩一路赶来,直到现在也没有合眼睛。
她轻颤了眼睫,敛了敛眼儿,轻声道:“你整日在外奔忙,也是辛苦,也要多注意身体,养元丸加了灵露,要随身携带,每日早晚服用,其余香药能用当用,你早些前亏了根骨,多补养一些对身体有益无害。”
她声音温软,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殷怀玺握住她的手,见她好如柔荑,握在手里,仿佛软化了一般:“听你的。”
虞幼窈轻声道:“我在襄平城等你。”
殷怀玺放开她的手:“襄平城多雨水,气候比较湿冷,较为苦寒,到了襄平之后,要多注意身体,谢府重新购置的宅子,距离王府不是太远,有什么事就让殷十或是殷三,去武穆王府通传一声,孙伯就住在王府里,襄平城民风开放,不要总是担心自己会惊忧了百姓,就一直闷在家里……”
虞幼窈在京中长大,京里冬天干冷,不如襄平苦寒,原只是想提醒她一下,可这话一开头,便觉有许多需要提醒的。
这一交代,便又说了许多话,虞幼窈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离别的伤感,顿时就消失了许多,只觉得好笑。
下午殷怀玺走后,李大人也带人回了衙门。
第二日,安远将军继续护送虞幼窈上路,去襄平城,黄文献则要留下来,处理剿匪之事的后续事宜。
在黄文献的配合下,善后进行得有条不紊,不过三天就结案了。
黄文献拿了山匪们劫掠财物的账本,对照着账本,清点了寨中宝库里的财物,根据已经核实的人质名单,一一归还了财物。
有一部分无主之财,由李大人和黄文献商议之后,决定拿出小部分补尝给一些家境贫困,又身受重伤的百姓。
人质们无不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叩谢武穆王大恩。
黄文献却叹道:“藩王不能对内兴兵,便是知道山匪的存在,也不能动兵剿匪,此次是山匪们胆大妄为,袭击了郡主的鸾驾,受郡主所托,幽军这才出手剿灭了山匪,你们要谢,就谢韶懿郡主吧!”
人质们纷纷泪洒当场,跪地高呼:“韶懿圣善。”
劫掠的剩余财物已经不多,幽军剿匪出了大力气,理应由幽军自行处置。
如此一来,整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李大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就与黄文献商量着,上奏朝廷的事宜。
黄文献也不插手这事,只道:“李大人是连城的父母官,事涉韶懿郡主,护郡主周全乃殿下职责所在,越俎代庖也实属无奈之举,但善后一应事宜,理该由官府出面,黄某只是协助,便由李大人自己拿主意。”
黄军师进退自有法度,该是官府的功劳,却是半点也不含糊,这让本来就没出什么力气,却又白得了一份好处的李大人,欣喜不已,当下就拟了折子,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阐明,又整理好与此案相关的一应证据、案卷,连同折子一起送进了京里。
消息传进了京里,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然有人借着武穆王出兵剿匪一事兴风作浪,大谈:“武穆王身为藩王,插手官府事宜,有逾越法度的嫌疑。”
以虞阁老为首的一干保皇党,却认为:“匪徒们袭击劫掠韶懿郡主,是目无法纪,藐视朝纲,不尊圣上,武穆王镇守北境,若连小小匪徒都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那么他威严何在,又何以震内慑外?”
双方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出面:“众卿心系社稷,各执己见,但当务之急还是应以安置流民,缓解旱情为重。”
此言一出,朝臣们闭口了。
韶懿郡主到北境是为了协助武穆王,在辽东三省推广番薯种植,从而缓解灾情。
如今大周朝大部分流民都去往北境,如果番薯不能成功种植,这么多流民的粮食从哪里来?
几百上千万流民聚集在北境,没有粮食,内有流民暴乱威胁,外有外敌虎视耽耽,武穆王就是三头六臂怕也难以应付。
如此看来,韶懿郡主的安危高于一切。
这帮山匪,与十万里大山数十万山匪有了牵连,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处理,武穆王以雷霆手段剿灭了山匪,不仅没错,反而有功。
另外也是,官府呈上来的案卷清清楚楚,没一处含糊,朝臣们也只口上花花,真要挑错,还真就挑不出来。
此事就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