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上下乱作一团。
“真是家门不幸,我们盛家怎么会出你们这两个丧门星!一个赛一个的丧气、晦气,现在好了,闹上门来了吧。”柴兰一边骂着一边啐了一口。
花姨娘瞧着比柴兰镇定许多,只淡淡道,“老爷,现下如何是好?瞧着若我们真不将二少爷交出去,他们真要放火烧府似得,可若是放了,二少爷只怕是……”
剩下的话没有说,但谁不明白,此时盛孔昭出去,便是一个死?
盛颢不过思忖了一瞬,便冷哼一声,“让他们出去,他们不是能的很?就让他们出去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不要回来!”
叶青看了一眼盛孔昭。
盛孔昭神情不明,看不出是喜是忧。
“相公,看样子这盛家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我们一起分出去,你愿意么?”
“自然愿意,娘子在哪儿我在哪儿。”
叶青的点了点头,“好。”
既然如此……
叶青唇角勾勒,回过头看向盛颢。
“公爹,既然如此,不如击掌为誓,相公与我,从今往后脱离盛家,荣也好,辱也好,互、不、想干。”
话音一落,周围唏嘘一片。
这二少夫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说出这种话来,这古代最讲究礼法,一个和家族脱了干系的人,就算是当官又如何?今后在官场上,没有家族帮衬,今后也会让人看不起,寸步难行,一辈子只怕也只能这样了。
原以为这盛家要如日中天了,现在看来,到底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盛颢当众被挑战一家之主的威严,气的心口起伏,许久没说出话来。
柴兰呵斥一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还脱离盛家,你以为你相公考了进士就一飞冲天了?痴人说梦!”
“是啊,青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被人冠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只怕将来还影响昭儿仕途。”花姨娘也跟着附和道。
“花姨娘,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方才可是公爹说的,让我们自己去解决外面的事情,若是解决不了,就不要回来。现在,我同相公就要去了,这一去若是真惹得淮庆州府百姓不快,怕是真要连累盛家的,与其到时候连累盛家不能脱身,不如现在趁早就断绝了关系,我们这也是为了盛家好,将来就是传到朝廷、圣上面前,也算是情有可原呢。”
叶青将花姨娘的强调学了个十足。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叶青已经断定花姨娘并不像表面那么和善,八成是“薛宝钗”那样的精致利己者,原先知道柴兰有威胁,就利用她来对付柴兰,现在柴兰没了威胁,而她相公考中了进士,就成了她的威胁,她便反过来暗地里帮着柴兰了。
果然花姨娘面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出一脸担心的样子。
“青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
叶青只冷冷一笑,“哦?是么?”
花姨娘被叶青这声笑意,弄得有些委屈,抿了抿唇,强行忍了下来,一个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好女人形象,便这么塑造成功。
盛颢瞧着花姨娘都被怼了,顿时怒意更盛,用力挥袖。
“让他们去!就让他们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离了我们盛家,飞黄腾达!”
叶青反手握住盛孔昭的手示意了一下,低声道,“相公,去吧,击掌为誓。”
“嗯。”盛孔昭闷哼一声,走上了前。
很早之前,他便想过脱离盛家,他以为他会很难过,很悲伤,现在……却只有释然,对从未渴望到的父爱亲情,释怀了。
盛颢没想到,盛孔昭竟真走到自己的面前。
“你,你真的听你娘子的,要和盛家断绝关系?”
盛孔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反问了一句,“那父亲还有什么别的不牵连盛家的方法么?”
这次,盛孔昭的眼神沉着,没了平时孩童般的天真憨傻,倒像个正常的及冠男子。
盛颢被问的许久没说出话来。
他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方法来,似乎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要脱离盛家便好好说来,私下商量好,在外人面前在做个样子就好,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幅样子,倒显得他这个当爹的没用又不通情理,逼的他们脱离盛家似得。
他冷哼了一声,“你惯出来的好媳妇儿,顶撞公婆,忤逆不孝,脱离了也好,省的弄得我们盛家鸡飞狗跳的。”
“所有人听着,从今往后,盛孔昭就不再是盛家二少爷。”
盛颢抬起手,盛孔昭也抬起手。
“啪!”
双掌合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犹如响雷,将父子情分,自此彻底的劈开了。
盛孔昭如释重负,忽而笑了。
“哐当!哐当!”
外面撞门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不好了,老爷,抵不住了!”一个护院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喊着。
还不等盛颢发话,叶青浅笑着走到盛孔昭的身边,伸出手,“相公,我们出去吧。”
“嗯。”
两人相携,并步而行,来到府门口。
一人半高的实木大门,拴着小树般粗的门闩,还是被撞的“哐当、哐当”,叶青侧头看了一眼盛孔昭,“相公,你弯腰,我有些话说。”
盛孔昭侧身低头,叶青踮着脚尖,对着他一阵耳语。
清新的鹅梨香钻进盛孔昭的鼻尖,盛孔昭只觉得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