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赋加矣,尚将援之以更端焉,夫二非周制也,公若曰:昔之人而既加富之矣,何论于今哉?告有若曰:自古闻有忧贫之民,未闻有忧贫之君,君而忧贫,已可耻也,忧贫而人又不信,其奈之何……”
“妙!”
看着萧业一字一句写来,姚崇不由抚掌:“此子破题周正严谨,挟大义,正合人臣本份也!”
“嗯~~”
任知古捋着胡须,缓缓点头。
王珣与袁恕己也是目中绽现奇光,显然是认可。
武肆嗣留着四人的神色。
说起来,武承肆的前半生挺坎坷的,这要从他的父亲武元爽说起。
武德三年,武士彟原配病死,李渊把前隋宰相杨达年逾四旬的老姑娘杨氏配给武士彟,为武士彟连生三女,媚娘是次女,在武士彟病故后,武元庆、武元爽兄弟时常欺凌杨氏母女,杨氏带着三个女儿忍气吞声度日,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后随着媚娘当上皇后,杨氏母女媳妇熬成婆,展开报复,把武元庆流放龙州,武元爽贬谪濠州,不久,武元庆死,武元爽又被流放到振州,数年后坐罪处死,武承嗣等家人被驱到五岭以南。
虽然报复了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心中大快,但是武士彟没了后,也不是个事,于是媚娘让她的外甥贺兰敏之接续,赐姓武,谁料贺兰敏之不自爱,与外祖母杨氏私通,又为非作歹,媚娘忍无可忍,将之流放雷州,武士彟香火再次中断,无奈之下,只得招回武承嗣,接续香火。
由此可以看出,武承肆根本没有读书的机会,能识几个字已殊为难得,萧业的文章他也看不懂,却是见着任知古四人均是嘉以赞许,心里不禁对萧业起了意。
‘呵,兰陵萧氏?被压三十年,我若起用他,他还不感激泣零?’
武承嗣暗暗一笑。
“嗯?史进也开始动笔了!”
突然姚崇又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去。
武承肆见着陆续现出赞许之色,心中又是一动。
也许……这史进也可以留意下?
“诶?陈子昂也动笔了。”
考官只是大略看一看考生的情况,就会移开关注,三千名考生,不仅仅是武承嗣有择取党羽爪牙的需要,朝中各派系也会趁机吸纳所需的人才。
……
不觉中,天色已过了晌午,萧业第一题写完,检查了遍,腾抄上卷,才向外招手。
这不是交卷,而是叫唤吃食。
不片刻,有吏员送来两张肉饼和一碗清汤。
因乡试连考三天,考生光吃干饼是不行的,是以制了肉饼,并由文昌帝君耗费文气保鲜,以防变质。
可以说,仅站在神灵的角度,乡试也比院试重要多了,不惜耗费香火之力。
两块大饼入腹,又有清汤调和着肠胃,萧业只觉身心俱爽,如今的他,已经入了道,修成无垢之体,气血两旺,自然不须如常人那样,饭后要小憩片刻,回复精气,不过萧业仍是微闭双目,调息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向试贴诗。
以建康为题作律诗。
律诗不同于绝句,要求字句、押韵、平仄、对仗严谨,由八句组成,每句七个字,每两句为一联,共四联。
萧业本能的脑海中浮现出李白的登凤凰台,不禁暗暗一笑,提笔书写。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洛阳不见使人愁。
“嗯~~”
萧业满意的点了点头,揭起诗贴,吹了两下,到底是李白名篇,读起来就是舒服。
在腾抄上试卷之后,又去看五经题。
五经分别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
第一题来自于周易: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
第二题来自于尚书:其唯吉士,用励相我国家。
第三题来自于诗经:自以为始,岁其有。
第四题来自于春秋: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
第五题来自于礼记:天子乃命将帅,选士练兵,简练桀俊、专任有功,以征不义。
凭心而论,这五道题里虽然都没有玄机,考较的却是扎实的基本功,只有通读经史子集,旁征博引,才能信手答来。
默默思索了片刻,萧业提笔书写。
不觉中,一夜过去,到第二天正午,五道五经题答完,检查无误,遂腾抄入试卷。
其实考试考到这个阶段,比拼的已经不完全是学业,而是精力和耐心,萧业就亲眼看到,对面有两个考生考到人事不省,昏迷过去,被抬出了考场,显然是心态崩了。
不过这已经算好的了,在地球历史上,常有学子考到生出幻象,乃至于发疯,几乎每一场都会有这种人,而此世有文昌帝君镇压邪祟,最多也就是吐血昏迷,回去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不至于搭上身家性命。
这实际上又是一次优中选优,乡试的出题与会试是一样的,乡试是进京之前的最后一次筛选,把心力、精力不合格者全部淘汰,只允许最优秀的考生进京赶考。
萧业暗暗摇了摇头,用过午膳,休息了小片刻,就开始解策论。
在乡试中,对策论的要求依然不高,主要还是看四书五经,经文是择取的标准,策论只是影响到名次排序,试贴诗的影响力最小。
策论也有五题,每一题都有两三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