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婉欣从席间看过去,完全看不到纸面上的情况,可是凭着多年作画的经验,她却发现了顾云锦的不对来。
一旁的林琪也无心观赏场上的舞蹈,凑过来与顾婉欣窃窃私语。
“即便是有几十年功底的丹青大家,画起画来也不可能如她的动作这般流畅,且不说绘画需要构思,即便是心中早有了构思,可图上的每个细节也是需要细细描绘的。你这个妹妹装相装得可不怎么样。”
顾婉欣勾唇一笑,林琪竟然也看出来了,想必没有人看不出来吧。
“四妹妹一向机灵,说不定她有什么别的打算呢。”
顾婉欣猜测,顾云锦可能会在画到最后时,故意装作打翻了颜料盘,将画给毁了,然后再想出个托词来蒙混过关。
她这样说便是给林琪一个提醒,届时,如果顾云锦真的出这一招,以林琪对她的厌恶,定会拆穿她。
这样,她便可以不发一言的令顾云锦出个大丑。
本来嘛,若果顾云锦承认自己没有才艺便还好些,偏好面子死撑,到时候丢的便是更大的面子,可就别怪她这个姐姐不护着她了。
到时候,即便是顾念大伯的面子,皇上恐怕也心中不悦的。
想到这里,顾婉欣便目不斜视的盯着顾云锦,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出丑。
三场歌舞过后,顾云锦骤然放下了笔。
顾婉欣用胳膊碰了碰林琪,示意她盯紧顾云锦。
席间众人皆向顾云锦看过来。
可是令顾婉欣意外的是,顾云锦并没有假装打翻了颜料盘。
而上前取画的宫女也没有打翻颜料盘,而是顺顺利利的将画纸拿起,小心翼翼的呈到弘治帝的面前。
此刻,众人都看向弘治帝,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窥伺出顾云锦这幅画的水准。
顾云磊更是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暗祈祷。
顾烨枫到是比谁都轻松,他认为,女儿的画定然是极好的,即便不够好又如何,那也是他女儿画的。
当弘治帝看清楚了眼前这幅画,那原本和蔼的面庞却凝滞了,转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顾云磊瞬间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完了!完了!但愿皇上不要以为顾云锦是故意戏弄他才好,她真的就是这个水平啊,自己可以作证的。
顾云磊此刻只想悄悄的问一句“不知道,他拿自己刚刚获得的爵位来换皇上不怪罪顾云锦,行不行得通?”
顾婉欣的心中,此刻正畅快无比,虽说她从前也没少见顾云锦出丑,可是出这么大的一个丑还是头一次,真是大快人心,她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苏韵瑶和林琪更是将畅快都写在了脸上。
冯若芊就差拍手叫好了。
众大臣则是同情的看着顾烨枫。
淮王举起手中的酒盏,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而恒王则是不可察觉的抿了抿嘴角,玩味的看着顾云锦。
弘治帝一挥手,正色道:“拿给众爱卿们看看吧。”
两个宫女诺了一声便一起抬着画自皇上的宝座向男眷席一路缓慢的走过。
男眷席上,见了顾云锦画作的人皆神色严肃,有的甚至皱起眉头,还有人面面相觑。
走过了男眷席,那两个宫女又转了个弯向女卷席而来。
待来到了顾婉欣面前,她迫不及待的盯上去。瞬时间,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凝滞了,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顾云锦画的?
画卷上是一幅骏马奔腾图,三匹不同颜色的骏马正朝着远山奔驰。才没马蹄的青石滩上水花飞溅,马鬃自然的在空中扬起,看得出马腿跟马背上的肌肉十分紧实,显得强劲要有力,就连溅起水花的方向都如真的一般。栩栩如生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恐怕只有常年与马生活在一起的人才能有这般细致的观察力,将马儿奔跑时的力道和水花飞溅的方向把握得如此清楚。
此刻,弘治帝不禁赞叹道:“顾爱卿,朕还从来没见过谁将马画得这般传神,你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个宝贝呀。”
顾烨枫手下的一位参将道:“就是呀,臣等是日夜与马为伴之人,顾小姐画得正是马儿奔跑起来的真实画面,若不是十分熟悉马儿,定不会将每匹马在不同动作下的身形和肌肉变化掌握得如此准确。”
“这也是朕最震惊之处啊。”弘治帝道。
此时,众人都齐齐的看向顾云锦,想要从她口中揭晓谜底。
这下完了,早知道自己还不如画得差一些了,顾云锦心道。
她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喜欢刨根问底。
严格来讲,这幅画并不是出自她的手笔,而是一位专注于画马十几年的牧马人。
大约在三年之后,此人便会因为这幅画而名震华桑。喜欢绘画的纪明轩更是对这幅画爱不释手。
可惜,这幅画的真迹在皇上那里。
为了给纪明轩一个惊喜,她特意求助了父亲,才将这幅图借来临摹。
临摹了几百还是几千幅她已记不清了,总之是临摹了快一年,终于在纪明轩生辰时,将一幅足可以假乱真的临摹送给了他。
临摹的次数太多了,这幅画,顾云锦闭着眼睛都能够画出来,自然不消多少功夫。
可是,她要怎么同在场的人解释呢?
顾云锦硬着头皮道:“呵呵,臣女自幼便经常见父亲骑马,很是喜欢。后来有一日做梦,便梦到了这个画面,觉得甚是美好,醒来后那画面久久不能抹景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