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苦药味,灶上咕嘟咕嘟的煮着药,红蕉在一旁用一把蒲扇扇着。
苏玥走过来看药熬好了没有。
自从去济生堂看过大夫,抓了药回来,王氏吃了两副药,病症得到了缓解,咳得少了。
“济生堂的大夫真是神医,太太吃了药,病就好了许多。”红蕉小心地扇着蒲扇,眉梢透着欢喜。
苏玥也生出无限的希望来,“等吃完这两副药,我们得去好好谢谢人家。”上前揭开盖子,看了看里面咕嘟冒泡的药,由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这药实在太苦了,闻着都觉得苦,苏玥抽动几下鼻子。
“哇”的一声。
红蕉停下来,看了看苏玥。
苏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前院西厢房传来动静,忙放下药罐盖子,跑了出去。
苏玉有了身子,还不到三个月,正是害喜闻不得苦药味的时候。
“灶上熬着的药太苦了。”苏玉干呕两下后,不好意思地朝苏玥解释,“这药苦得都快赶上你煮的凉茶了。”
苏玥过去扶着苏玉,“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济生堂的大夫,开的都是些苦药,只是连累了姐姐。”
“要怪就怪姐姐的身子不争气,不怪别人。”苏玉在床上躺下,询问王氏的病情。
怕过了病气,苏玉又怀了身子,前三个月正是胎相不稳的时候,王氏不让苏玉去堂屋探病。
苏玉向苏玥打听情况,“娘怎么样了?好了些没有?”
“吃了两副药,好多了,人看着也精神许多,早上起床的时候,娘还问桂姐儿醒了没有,说要给桂姐儿蒸鸡蛋羹吃。”
“鸡蛋羹就叫娘别做了,她的身子骨才刚好,得好好养着。”
“姐姐别担心那么多,眼下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苏玥替人掖了掖被子,又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做得虽然没有娘做的好吃,也能填填肚子。”
苏玉拉着苏玥的手,娘病了离不开人,苏玥才十三岁,每日要侍疾,还要照顾她照顾桂姐儿,家里头里里外外都是事。
“昨日你姐夫买回来的雪梨,吃着还不错,刚好我肚子饿了。”
苏玥则去房中木桌上拿了雪梨,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一块一块用刀削着雪梨。
房中安安静静的,苏玉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有种恍惚,恍惚日子又回到了她未出阁的时候,姐妹俩经常这样在房中待着做绣活,即便谁都不说话,却都很自在。
红蕉熬好了药,过来问,太太是不是该喝药了。
“去吧。”苏玉推了推人。
苏玥微微笑,把削好的梨用白瓷碟装了,放在小杌子上,去厨房端药。
刚好温氏过来探病。
温氏带了半根几十年的老参,说是早些年用剩下的,只剩下一半了。
“使不得。”王氏忙推脱,“几十年的老参,太珍贵了。”
温氏懂王氏的意思,“什么珍不珍贵的,都是用剩下的,还望你不嫌弃,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姐妹了,还说这些客套话。”
说完,端了苏玥手里的药碗,一边跟王氏唠家常,一边喂人喝药。
“你都不知道,你病了,我都没人说话,整日闷得慌,你啊,要快点好起来。”
“前段日子家里的姨娘又跟当家的借银子,说娘家兄弟想盘下一间铺子,手头上的钱不够,上回她娘家兄弟要做生意,就已经借了一千两银子出去,这次又要借三千两,还说等生意上回了本挣了钱就还,我气不过,和当家的拌了两句嘴,说这银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氏躺在床上一边喝药,一边微闭着眼听着。
温氏说完了自家的事,又把城中近来发生的事说给王氏听。
“田庄上田大娘养的鸡被人偷了,好几十只鸡,全是能下蛋的老母鸡,田大娘气得在路边骂了好几日。”
“桂花巷穷秀才家的姑娘嫁了,你知道嫁给谁吗?嫁给城中一位卖布的,做了姨娘,真真是可惜了。”
附近和王氏熟络的街坊邻居过来探病,卖货郎娘子也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窝着十几个用稻草虚掩着的鸡蛋,都是她家的母鸡下的。
王氏见着提着鸡蛋来探病的卖货郎娘子,想起卖货郎娘子的托付,秀儿的亲事还没着落,顿时觉得脸没地搁。
卖货郎娘子嗔了人一脸,“还等着你好了,给我家秀儿说亲。”
苏玥想起上一世的事,秀儿后来嫁给了江边打鱼的后生,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那后生长相俊朗,因为家中穷,自幼跟着父母住在船上,前不久家中又添丁,一家四口挤在一艘小小的渔船上,一提到江边的后生,大家都嫌弃他家没房没地,不敢把闺女嫁给他。
等卖货郎娘子走后,苏玥帮着母亲梳头,“昨日我去街上买鱼,刚好碰上江边打鱼的大婶在卖鱼,还问起你,说你怎么没有出门买菜?我告诉她说这两日你身子骨不舒服,她见我刚好要买鱼,硬塞给我一条大鲈鱼,我给她钱她都不要。”
王氏呵呵地笑,“下回娘去买菜,再把钱给她,她也不容易,一家人住在船上,我们比她好多了,至少有地方住。”想到那妇人家中的小子年纪不小了,还未娶亲,叹了口气。
苏玥眨了眨眼睛,笑,“卖货郎家的婶子也不容易,为了秀儿的事,都跑了好几趟了,还提了一篮子鸡蛋来。”
王氏想到江边的后生,又想到秀儿,那后生她见过,长得好,从模样上看跟秀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