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冉雨蒙的一颗心随着这句话坠落下去。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付恒一覆上她的手,“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你对我的愧疚,都变成了你的心病,折磨着你,这么久。而我,居然还以为,你对我所有的包容和温柔,是因为爱。
“恩,我都知道了。”她抬起眼睛看着他,“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这是付恒一没有想到的,他只怕她恨他,讨厌他,最不怕的,就是她要补偿。听到她这么问,他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他的丢丢,还是那个小女孩儿,她肯定生气,难过,但是只要她开口了,他没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你要什么都行。”
“是吗?如果我要你的命呢?”这句话,冉雨蒙是笑着说的。
付恒一愣住了。
“呵,”冉雨蒙站起来抽出手,握着冷掉的毛巾,“开玩笑的,毛巾凉了,我再去用热水烫一下。”
卫生间里,她堵住面盆的下水口放热水烫毛巾,昨晚她和孟雪丽的对话一直在耳边儿萦绕。
“他是典型的ptsd症状,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父母也没有起到正确的引导,一味的逃避,以为只要不提,不碰,就会慢慢过去。”
“那现在怎么办?孟教授。”
“解开心结。让他从心底放下,正确的看待这件事,那是个意外。不是他的错。”
“那我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心理医生,但是心病难医。我只能说,他对你的这种歉疚,也是一个心结。”
所以,我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让他不再觉得亏欠我的。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觉得不亏欠我。如果我做到了,是不是也就失去他了。
水已经溢出了面盆,流了下来,她穿了一条牛仔的半裙,热水打湿了她的腿。她一下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呼了一声。
付恒一已经过来了,冉雨蒙正慌慌张张的要关上水龙头,把手伸进一盆热水里打开塞子。
“别动!”付恒一扯住她,自己伸手进去。
看她湿了半截的腿,付恒一拧干了毛巾,“烫着没有?”
“不烫。”冉雨蒙痴痴的看着他。
付恒一揽着她坐在病床边儿,蹲下用毛巾给她擦腿,一双小白鞋也湿了,又给她脱下来,拿到阳台上去晒。
冉雨蒙光着脚,坐在床边儿,心里一直在挣扎。如果让他带着愧疚一辈子都陪着我,可不可以?
见她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付恒一轻声问,“困不困,要不你躺这儿睡一会儿吧。”
“哪有照顾病人的占着病床睡觉的呢。”冉雨蒙摇摇头。
病人。
付恒一像是被这词儿给刺激了,坐在病床边儿的椅子上,“我是个病人,我怎么忘了。”
冉雨蒙再看他时,他一副落寞的神情,她害怕起来,孟雪丽也说了,愧疚,自责,情绪低落,都是这种病的典型症状,如果严重,会抑郁,甚至轻生。
付恒一病情最严重的的时候,曾经企图自杀。
“你哪儿是病人啊,你别装了,孟教授说了,你都好很多了。”冉雨蒙晃着腿踢他。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付恒一好像并没有被她这句玩笑话调动起情绪。
说什么了?说的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怎么能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一直那么痛苦。
“就说你怎么接受治疗的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被催眠是什么感觉啊?”冉雨蒙努力的,开心的说。
“有意思?”付恒一重复了一遍。
“是啊,那不是都是电影上演的吗?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的呢。”冉雨蒙伸出食指轻轻点付恒一的额头,“我都想跟孟教授学两招了。”
付恒一迷惑了,看着冉雨蒙近乎天真的笑脸,仿佛他们正在说的这个话题,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本来不困的,你一说我真的有点儿困了。”冉雨蒙伸了一个懒腰,“那我真的要睡一下了。”
说完自己就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她装不下去了。付恒一眼神里的祈求和卑微,让她心碎。她的付恒一啊,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眼神。他的眼睛里,永远像是有个小太阳。
付恒一起身帮她撩开额前的刘海儿,“睡吧。”
冉雨蒙闭上眼睛,感受他掠带粗糙的指腹在额头拂过。小时候,她就喜欢他的手,那么大,那么厚,那么温暖。牵着他的手,就牵住了整个世界。
付恒一在她身边儿坐了一会儿,冉雨蒙原以为自己不可能睡得着的,但是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他在房间里活动的声音,嘻嘻索索。
这个觉意外的睡得安稳,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的时候,是正午,阳光满溢在房间里,付恒一拿着ipad,好像在画画。
他没发现冉雨蒙已经醒了。
“哥哥。”冉雨蒙轻轻唤他。
付恒一抬起头来,“醒了?”可是,为什么叫他哥哥。
“你在干什么?ipad能用了吗?”
“恩,找护士借了充电器。”付恒一把ipad递过去,确实在画画。画中的女孩儿,在甜美的睡梦中。
冉雨蒙却没有认真看,她坐起来,“几点了。”
“12点了,饿不饿?”
“你看我,是来照顾你的,自己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
“不用了,靳楠去买了。”
“靳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