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宋灵枢一人觉得心寒,在座的老臣都为嘉靖太子不平。
都说十指有长短,可陛下这心也偏的太过了些。
裴钰知道这事拖着最倒霉的还是长安的百姓,便不欲继续看着元溯帝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此作威作福,直接开口道:
“将陛下送回宫中,好生保护。”
这“好生保护”四字,便有软禁的意味在里头。
其实裴钰倒没想过把元溯帝如何,当他知道褚文良的谏言后,立刻谋划了这所有。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他想自己到底是元溯帝的儿子,他未必忍心真的要自己的命。
当看到展愿儿的那一刻,最后的父子情便被消磨殆尽,他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而以后得嘉靖太子,不会在和陛下讲半分情面,亦不会再给宸王留半分退路。
若是陛下逼急了,大不了血脉相向,史书怎么写,他裴钰到底又非圣人,何苦去管那身后名?
“裴虎将军随孤上城楼应战,孤倒要看看,这褚文良有什么能耐?”
话罢就要转身离开,元溯帝看着他眸子里的杀意,心中只觉得一颤。
又想着这孽子要将自己囚禁于太和宫,生怕他平叛后会和自己算总账,慌乱之中想了个法子:
“太子可以去应战!但她必须跟朕待在一起!”
元溯帝说的她正是宋灵枢,宋灵枢没想到他能无耻懦弱到这地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裴钰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离开,宋灵枢也起身赶紧跟了他去。
王不留行立刻也想跟上去,却被宋灵枢喝退,“你守着我爹爹!”
元溯帝还想挣扎,却被太子的亲信拦住,“微臣先护送陛下回宫!”
元溯帝又不能说个不字,只剩下百官不知所措。
一群人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宋怀清,宋怀清的思维还沉浸在宋灵枢差点殉情中,如今只后知后觉的恐惧,若是灵枢有个好歹,百年之后他又有何面目去见筠儿?
宋怀清见百官都等着自己发话,颇为不耐烦,“武官不如都上城墙杀敌,文臣爱守着陛下就守着,爱回府就回府,反正叛军攻破城门一个也跑不了。”
说完宋怀清也转身离开了,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一头雾水,只见宋怀清将官服褪下,走到王不留行身边,“这宝剑可否借本官一用?”
王不留行自然没有不给他的道理,只见宋怀清拿起宝剑,便向太和殿外走去,“陛下荒诞不经,可本官却还是要尽臣子之道,若是叛军攻破城门,本官愿做最后一道防线,以血肉之躯回报先帝先太后知遇之恩,回报太子殿下抬爱我宋家之心!”
顿时百官对他肃然起敬,更有无数人效仿。
可谁知元溯帝听闻后,非但不自觉惭愧,反而十分欣喜,“这样也好,若是叛军来了,也算给朕逃驾的机会!”
这话百官虽然听不见,可太子的亲信却是能听见,只默默记下等着平叛后再报给太子殿下。
裴钰回了东宫,一来是换上战甲,二来是集结铁骑去守护城门。
宋灵枢一直跟着他,生怕自己稍微眨个眼,他又会消失不见。
裴钰换好战甲后,觉得十分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孤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且守着母后去,只等孤的捷报就是了。”
谁知宋灵枢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倒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你何苦这样骗我!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了!……”
裴钰心疼了抱住了她,“千错万错,皆是孤的错,等孤先平了叛乱,在和灵枢负荆请罪如何?”
宋灵枢这才擦了泪,替他将宝剑系上,临了又担忧的嘱咐道:
多顾惜着自己。”
裴钰点了点头,便带着铁骑去了,宋灵枢自然是继续守着皇后娘娘去。
谁知不知是哪个乱嚼舌根的,已经将一切讲于孝敏皇后听了。
孝敏皇后先是勃然大怒,大骂了一顿元溯帝,而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了些膳食,便让人梳洗更衣。
等宋灵枢收拾妥当换下沾血的衣裳后到她寝殿的时候,孝敏皇后已经梳洗完毕,正要气势汹汹往外走。
孝敏皇后看到宋灵枢,那火气消了一大半,“好孩子!本宫没有白疼你一场!你是个好的!来!跟着本宫一道去太和宫,看本宫给你出口恶气!”
宋灵枢知道孝敏皇后这是要找陛下要个说法,可如今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
“皇后娘娘先息怒,现在去找陛下闹一场,并没有什么好处,娘娘不如直接拿出国母的气势,先处置那王氏方是正道。”
陛下不肯处置贤贵妃和王进仁不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更多的是他若是退了这一步,日后在朝廷上步步都要退。
而裴钰的初心,也不过是要告诉他,身为天子并不是随心所欲的。
可现在淮南王叛乱,元溯帝已经慌了神,若现在孝敏皇后杀了奸妃和王进仁,元溯帝也无暇顾及。
等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一步就已经输了。
孝敏皇后没有想到宋灵枢能有这样的城府。
明明她在太和殿上还是一心求死万念俱灰的模样,这会儿却又能开始算计了。
颇有些诧异,想到自己儿子的计谋,忍不住揶揄她道:
“灵枢如此玲珑心肠,怎么也会被太子诈死给骗了过去?”
宋灵枢知道自己今天是丢脸丢大发了,红了脸喃喃道,“微臣这是关心则乱,只以为殿下真的……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