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却犯了难,陆霆川吐了,之前吃的药到底算不算数?
要是被吸收一部分,药物作用浓度达不到,不见得有药效,如果再吃……药吃多了也不好。
但愿后半夜,陆霆川能少遭点儿罪。
程鸢将热水袋给他送过去,这次他没有微词,乖乖接过,自己主动放在胃部。
这算不算“真香定律”?
陆霆川最终在丑和疼之间选了丑。
“程鸢?”陆霆川仰面躺着,胳膊搭在眼睛上。
“怎么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程鸢紧张地问。
“你是不是报复我呢?”陆霆川呼吸很沉。
程鸢立即警觉,完了被他发现了。
“你成功了。”陆霆川取下手臂,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程鸢,“以后这种事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拐弯抹角找别人打听。”
“不是,陆老师,我……”程鸢觉得自己理亏,有口难辩,也无法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解释什么?陆霆川已经全猜到了,而且都是事实。
“一直想不通,你和杜陌良有什么好聊的,一顿饭吃三个小时。”陆霆川突然一声冷笑,“刚才一直没睡着,脑子里在想为什么,现在想明白了,你从他那里打听的消息,不然,为什么你无缘无故引我去湘菜馆。”
“陆老师,我错了,对不起。”程鸢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聪明,而且,他说他一直没睡着,应该是疼到无法入睡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眼瞎,当真了。”陆霆川又将被子裹紧几分。
程鸢的心莫名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做了特别恶毒的事,并且伤害到了陆霆川的感受。
陆霆川完全可以拒绝陪她去湘菜馆,即便去了也不用吃那么多,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忍受着胃疼,病恹恹躺在床上,彻夜睡不着。
他身体在受刑,心也在滴血。
陆霆川后知后觉,一厢情愿麻痹了他的理智。他以为湘菜馆是程鸢喜欢的地方,错把程鸢疯狂夹菜地报复当作她的好心。
程鸢乖乖立正认错埋首,两手的食指疯狂在面前打结,天知道她有多局促。
再多的“对不起”都显得苍白,而程鸢除了说“对不起”,无能为力。
她真的错了。
“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够狠。”
陆霆川的话像一颗钉子,直接钉在她心头。
从今以后,她在陆霆川眼里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吧?
程鸢不再沉默,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便您怎么看我,说我恶毒也好,狠心也罢,我都认。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强迫我接受我不喜欢的东西,尤其是香菜。”
“尝试一下也不行?哪怕浅尝辄止呢?”陆霆川问。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逼自己去喜欢。”程鸢说。
“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是怎样,我不好去判断,但不喜欢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人的11号染色体上有个嗅觉相关基因叫or6a2,它的表达决定了人对香菜的不喜欢。”
这次换陆霆川无话。
程鸢觉得,有些事有必要说明,不等他回应,继续说:“吃完香菜宴那天回况也不比您现在好。”
陆霆川猛地翻身坐起,凝重的眼神射向程鸢,“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要说呢?”程鸢找不出自己需要向他表达自己感受的理由。
“这种事你不说,你觉得什么事能说?命没了的时候说?”陆霆川没来由的火大。
程鸢完全弄不懂,他现在又在生什么气,“陆老师,您是我的领导,您使唤我,故意针对我,全凭您的心情,我一直也都受着,同时我也记得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好。您只是我的领导,我们之间的界限,我会尽量把握清楚,请您不要总做这种让人模糊界限的事,我脑子笨,弄不清楚你的想法,也跟不上你的思维。”
陆霆川拧眉:“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难懂?”
程鸢点头,“是,特别难,有时候觉得您和蔼可亲,通情达理,有时候又觉得捉摸不透,不可理喻。”
陆霆川语气又沉了几分,盯着程鸢的眼神闪过一丝锐意,“不是我难懂,是你自己不用心。”
程鸢突然觉得两人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解释不通。
她觉得是他难懂,他觉得是自己没用心。
程鸢委屈,自己怎么可能没用心?他可是领导啊,有谁混职场,不把领导当皇帝一样供着?
“就当我没用心吧,以后我一定多用心,好好表现。”程鸢已经懒得再去和陆霆川掰扯,天色已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连心都没有,怎么用心?”陆霆川撇过脸不看程鸢。
程鸢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到一丢丢怨怼的意味,她笑说:“陆老师,你说对了,我这个人就是没心没肺。”
“看出来了。”陆霆川扫过她,瞄向床头柜上的水杯,“水都不给我倒杯热的。”
程鸢无语,他想喝热水就不能直接说?
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眼见着他喝完躺好,相比于之前,陆霆川的状态已经好很多。
起码说话时不再有气无力,阴阳怪气的能力也不减当初。
经过他这么一闹,程鸢后半夜睡得很不踏实,直到天蒙蒙亮,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来,程鸢才沉沉地睡过去。
阳光透过客厅落地窗铺洒进来,给室内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
门外传来的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