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丛竹遍布,一进门左右两旁皆是游廊,当中引活水为池,岸边堆砌奇山怪石,花木扶疏,别有一番情致。
典宇在前面带路,一直把他们引至南面的夏映馆。
夏映馆的格局类似佳雪阁,当中是圆门,门内是鱼池梅园,再往里走才是前厅内室。
一位老仆人候在夏映馆的圆门之外,身后带着五六名婢女婆子,恭敬地对多铎他们行礼,说道:“请贝勒爷、夫人金安,老仆阿福恭候多时。这是按贝勒爷吩咐寻得的奴仆,都已经买下了,请贝勒爷看看是否满意。”
“辛苦福伯了,荷花池那边可曾竣工?”多铎问。
“已经竣工,贝勒爷何时想去都可以。这位是落儿,十四岁,这位是陈嫂,三十有五了,老仆让她俩伺候夫人的起居,不知贝勒爷意下如何?”见多铎首肯,二人马上上前扶过静怡往夏映馆内室而去。
静怡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落儿端上清水,陈嫂伺候静怡仔细地洗过脸和手后,多铎才迈进内室。
他摆摆手,落儿和陈嫂就很识趣地退下,他笑道:“知道你有许多话要问,可是我饿了,没力气跟你说那么多,你先陪我用早饭如何?”
早饭很快就端上来,青菜粥、桂花糕、糯米卷......
静怡皱皱眉,多铎问道:“不合胃口?我让厨房另做......”
静怡连忙摇头,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自然不是不合胃口,那些都是素的,只是多铎什么时候也喜欢上吃这些素食了?
“你听,”片刻后,远处隐约有什么声音传来,多铎说道。
静怡凝神静听,很快,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是钟声,水月庵的钟声?这么说,我们是在... ...”
“水月庵在山北,我们在山南的别院。水月庵就在往上走不远的地方,避暑山庄依山而建,风景气候宜人,尤其在盛夏时节,更是好去处,所以带你来此处静养。待到你身子好了,想何时见你师傅,都很方便。”
“我师傅的腿伤如何了?”
“老头子正在慢慢治,进展不快,但也没有恶化,老头子的医术,你大可放心。倒是你自己,瘦成这般模样,怎么敢去见你师傅?”
静怡想了想,说:”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吗?能不能把小美和十二姬都叫过来......”
“嫌闷?不如本贝勒把刘夫人也请过来?”多铎脸色不变,这句话却把静怡的妄想生生杀住。
多铎在院子里给她做了一具秋千,在池子里养了许多锦鲤,闲暇时把她拎到书房亲自教她认字背诗。
静怡是典型的顽石,教她”灭”字时多铎很形象地告诉她在火上盖一盖子火就熄了,此之为灭,而她却极聪明地举一反三地在纸上写了一个让人见所未见哭笑不得的字。
多铎恨不得一戒尺打在她手心上,却又不舍得,只能恨恨地说:“小尼姑,这是什么字?”
“这是‘林’字啊!用一个方框把木头围起来,不就成了林......”静怡讪讪地回答,不敢去看多铎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忽然腰身一轻,整个人被多铎抱过坐在他的膝上。
背脊抵着他的胸膛,她正心肝儿扑通跳的时候,手里被塞入一枝毛笔,多铎干燥温暖的手掌合拢着她的手教她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林”字,一边说:
“独木不成林,两个木是林,三个木是森,你要好好记住。”
多铎的字写得极好,一笔一划张狂而不失规整,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薄荷气息,静怡的心思完全不在纸上,不知怎得又神游到那日竹排上那个清淡如水的吻上,还有大火中他抱着自己说的那些话,正心旌摇动时,忽然脸上一阵痛楚传来,回过神来一侧身才见到面前那气恼的俊容。
多铎捏着她的脸骂道:“可恶的小尼姑,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想别人?”
“我没有想别人,”静怡争辩道,”你是别人吗?”
多铎愣了愣,恶劣的心情忽而大好,放开手揉了揉她被捏红的脸,笑道:“你骗人,都坐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是没什么可想的。贝勒爷,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要练字了。”
“不好,”他凑近她,额头与她光洁的额相抵,鼻息相闻,他的薄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粉嫩,”不说,我便罚你抄三百个字。”
“不要... ...”未完的话如数被多铎的薄唇封住,温柔地辗转流连不愿离去,静怡想推开他,然而双手被他抓住搭在自己的肩上,他稍稍放开她,笑着哑声说:“笨蛋,缠紧了别放手,懂不懂?”
他浅笑低头,细细地吻她,蜻蜓点水般掠过嘴角,然后纠缠不休,直到她胸腔最后一口气耗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