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夫人就此顿住了脚步,喃喃重复道:“很好吃的糖心红薯...... 你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忽而大步向静怡走来,颤抖着声音问她:“静怡?静怡是你吗?静怡......”
静怡此时也看清了面前女子的面容,她怔怔地盯着她,不敢相信苏珊竟然也来了盛京,以前总做男装打扮的她如今梳了一个妇人发束,一身华服,娥眉瑧首,美丽不可方物。
几疑身在梦中,她咬着唇一声不吭,而苏珊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哽咽着喊她的名字:“静怡,你还活着,太好了,你不认识我了吗?静怡,我是苏珊呀!”
静怡眼眶发红、喉头酸涩,死死的点头,说:“是的,我是静怡。苏珊,我都认不出你了......”
苏珊脸上的不知是雨是泪,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一脸震惊的明珠说:“你先带公子回府,就告诉镇南王爷我遇到故人,稍后便会回府。”
明珠犹豫着看了她们一眼,最终还是带着公子思秋上了马车离开。
“静怡,你的脸怎么了?”苏珊颤颤地伸手去拭擦静怡的脸。
静怡破涕为笑,握着她的手说:“是凤仙花。以前在南尘庵的时候我就是用凤仙花瓣染指甲的,不敢染手上的,就偷偷地染脚上的,这样就不会被师傅发现......”
说起师傅她有些感伤,也师傅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她为什么不等自己回来?
静怡的眸子垂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悲伤苏珊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她。
静怡再也忍不住苏珊与抱头痛哭,“对不起苏珊,是我不好,我既然没事,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我... ...”
“我明白,我明白的,你只是不想让多铎这个混蛋知道,我都明白的,主要你没有死,真的太好了!”苏珊激动的再次紧了紧手臂。
这时雨渐渐停了,路上的行人都往她们身上投去好奇的目光,苏珊和静怡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看着对方陌生的脸熟悉的表情,都笑了。
“苏珊,原来你穿女装可以这么好看。”
“静怡,你瘦了,也变漂亮了。不过可不能在瘦了,若是再不多吃点,长胖点,继续瘦下去看着就像是不知从何处跑来的猴子。”
静怡扑哧一声笑了,“是啊,月眠楼的老鸨也看中我了,”她嘻嘻一笑,继续道:“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还有成为青楼头牌的潜质呢。”
苏珊陪着她走回苟家巷苟老汉的家。
苟老汉刚好不在家,静怡开了门锁,进门时苏珊伸手去帮静怡推车,静怡慌忙道:“不用,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苏珊撸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再用力抓住车栏一推,说:“来不及了,都已经脏了,不过是衣服而已。再说,这种装成是大家闺秀、淑女夫人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静怡愣了愣,苏珊拍拍手上的尘土,走到院子里的水槽处舀了一勺水来洗手,回头望着怔怔的静怡笑道:“还不过来洗手?还有,把你的脸也洗干净,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青石上,苏珊剥开一个糖心红薯咬了一口,微笑道:“还和你以前做给我吃的一个味道……。”
“喜欢吃得话,你就多吃一点,今天还剩下挺多。”静怡把剩下的几个烤红薯一股脑的放在了苏珊身前。
“静怡,你老实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多铎一直在盛京,你想要见他吗?”
静怡抓红薯的手慢慢放下,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褪去,她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苏珊说:“我曾是十五贝勒府上的六福晋,多铎是我的夫君,我很爱他。不过,在六福晋已经在椅山渡口失火的官船上死去。”静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拿起了一个红薯为苏珊去皮,接着说道:“我和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珊惊得一口红薯梗在喉中,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心疼地看着她,“静怡,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静怡苦笑一下,说:“苦乐相生,以前在龙江城我也有过很快乐的时光。我不恨他,只是不想再提起那个人,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么的人,只能怪自己太痴太傻。”
“可是,静怡,你知道吗?多铎在盛京整日醉生梦死,那种痛苦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就算他能装的了一日,这么久了,若不是一直不肯原谅自己,他又怎么会整日靠宿醉麻痹自己。”
“整日靠宿醉麻痹自己吗?他也不肯原谅自己吗?”静怡淡淡的说,“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相信。”
曾几何时,那熟悉的名字跌落在无数个梦魇之中,遥远却难以忘记,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不去碰触它便永远留在那里。
一旦碰触,却是痛彻心扉。
“静怡,那你跟我走吧,李达航外出办事去了,不在我身边,盛京除了你,我再没有朋友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可以吗?”
静怡迎上她期盼的视线,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受风晒之苦,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少夫人,您可在里面?”门外传来男子恭敬的声音,“王爷吩咐我们来接少夫人回去,说是天色已晚,不宜夜归,若是叙旧,亦可携故友入府相聚。”
马车终于在后院停定,苏珊这才放开静怡的手,轻声说:“我先去见过王爷,静怡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让明珠过来带你去我住的玲珑阁。”
静怡点点头,听着苏珊下了马车跟车夫小声交待了一句,一整个下午激动难过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