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带着一身酒气回到贝勒府,野涂一见他又是这副落魄模样不由得怨怒并生,指着他骂道:“你每回都不要命地喝,不如找个酒缸跳下去淹死自己算了!老头子我活到这把年纪不是为了眼睁睁的看着你放纵颓废的,静怡她已经死了,你喝酒能喝得回来吗?要是知道自己对不起她,那就好好活下去……”
多铎猛地推开搀扶的晨光,用力把桌上的杯盏全数扫落地上,睁着泛红的眼睛大声吼道:“她没有死!谁说她死了?谁说的?!”
野涂愣了愣,典宇对他无奈地打着眼色摇头,晨光不敢再上前扶他,他自己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伏身抱着床上的锦缎四方枕,闭上眼睛用力地抱紧,淡淡的梅花气息悄然涌入鼻端。
那年眼睁睁看着她丧生于熊熊烈火之中,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去往盛京的马车,为复仇大计勾上最后一笔。
一番筹谋,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随着大汗皇太极的首肯,是夜,一把大火烧净了二贝勒府。
什么都烧干烧净了,那些受屈辱的、不堪的过往,那些怀着仇恨小心翼翼算计筹谋的日子都在烈火中燃成了灰烬。
他一直站在盛京最高的钟鼓楼上冷眼看着这场大火,直到最后一粒火星的暗灭,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也成了灰烬。
他不过是想要埋葬过去毫无负担地从新开始,机关算尽却把她赔了进去,早知如此,自己还会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要是早知她终是要离你而去,她说喜欢你的时候,你笑着把她抱入怀里就好了,何必说绝情的话让她伤心落泪?
那么迟钝的小尼姑,当对你的心有所觉悟时,你又何必否认?何必作伪?
从盛京回到龙江城,见晨光她们正清理佳雪阁的旧物,床上放着锦缎四方枕,针脚歪扭蹩脚。
晨光说,那时静怡抢了佳朋一大袋决明子,亲自晒的梅花,晚上很晚才睡就是因为做这枕头……
原来那个放在自己床上散发着淡淡梅花香气的方枕,是这样来的……
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为了让他安然如梦的方枕,成了刻在他心上的一道伤,纠缠着折磨着他,每天夜里都教他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试着扔开却一夜无眠满心空寂。
第二日清晨起来,头痛如裂,洗漱后喝过参茶精神才稍稍好了一些,典宇在一旁伺候着。
多铎洗完脸,缓缓开口说:“你去查一查,十二贝勒府的云夫人是什么来历。”
典宇应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说:“贝勒爷,孙菲菲小姐传话过来说,今日下午在士名人都会去,贝勒爷要不要去那里散散心? 听说当代名家贾尔和和画仕女见称的项田都会出现,还有孙家的大公子孙宇……”
多铎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不去。”
典宇稍作一顿,又说道:“可是孙菲菲适才派人来传话,说是午饭过后便派马车来接贝勒爷,说若是贝勒爷不去,就要亲自过府相邀……”
多铎知道孙菲菲就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主儿,要是自己不去不知还得闹出多大的事来。再说自己也有愧于她,不管怎么说,她帮自己演了一出闹剧,若是当初她执意不肯离开十五贝勒府,阿敏和脂玉未必就真的会上当,于是当下应了一声,说:“把唐伯虎的那幅仕女图带上,孙菲菲喜欢他的画,惦记我的藏品好久了。”
典宇连忙照办,多铎想了想,又说:“府中的女眷,带一个去吧,省得盛京的那些女人总觉得自己国色天香,一见本贝勒就以为本贝勒会看上她们一样。”
下午,上马车时,远远地有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声嘶力竭地说:“等等,等等我。”
多铎皱眉看着典宇,典宇连忙解释道:“贝勒爷,我提醒过十二姬上另一辆马车的。”
多铎冷哼一声,便自己上了马车,典宇惊讶地看着来人,小美穿着一身累赘的衣裙匆匆赶到,说:“十二姬姐姐今日身子不适,她说不能陪贝勒爷去了,让我代劳,所以我就来了……”
“典宇,还不走?”多铎不耐烦地发话。
那声音在小美听来却有如天籁,是他,真的是他。
那夜的白衣男子竟然就是闻名已久的龙江城十五贝勒多铎,如今自己还被送进了贝勒府,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
这时身后的家仆匆匆来禀报说是另一辆马车轮子坏了,正在修理,典宇正无奈之际,车里的多铎冷冷的说道:“还不上车?难道要本贝勒等人?”
小美慌忙上了车,车厢内光线较暗,穿着白色锦袍的他俊秀如被琢磨过的上等美玉,光华自生。
马车开了,小美见到偌大的车厢中间放着小几,小几上放着茶具,一旁的小炭炉上正煮着水,沸水腾烟。
小美壮了壮胆子问:“贝勒爷渴不渴?小美为贝勒爷煮茶吃可好?”
多铎不置可否,小美便开始动手煮茶,茶煮好后小心翼翼地递给多铎,多铎瞥了那杯茶一眼,淡淡的说:“放着吧,本贝勒现在还不想喝。”
小美讪讪地放下杯子,这时马车经过闹市,她心血来潮掀起车帘往外看,光线忽然增强让多铎有点不适应。
小美转过脸来笑着对他说:“贝勒爷,这里好热闹,我从来没在这个时候来过长乐大街,听说这里的刀削面很好吃,大冷天都能把人辣出一身汗。”
多铎盯她一眼本想让她闭嘴安静下来,可目光落在她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