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最近有些纠结,《京城文学》的主编杨沫邀请他担任杂志的副主编。
杨沫以前也是一位作者,后来进入《京城文学》工作,成为了杂志的主编,那时候王猛和苏新群是副主编,王猛属于兼职。
今年底杨沫、苏新群要退休了,明年不出意外应该是林斤澜上任主编,整个编辑部领导层大换血,杨沫放心不下,所以就想把人脉深广的李拓拉来当个副主编,稳定军心。
历史上是这样,86年林斤澜上任《京城文学》主编,李拓和原编辑部主任陈世冲担任副主编,三人搭档,成就了《京城文学》的黄金时代。
李拓跟杨沫、林斤澜包括王猛在内,都是老朋友。
老友开口,他真不太好拒绝。
可他事先已经答应了何平,担任《菜园》杂志的主编,之前也一直在给《菜园》联系编辑和作者,很多人都表达了合作的意向,如果他这时候撂挑子不干,对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思前想后好几天,最后还是婉拒了杨沫的邀请。
“老杨,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边已经答应何平了,现在撂挑子太不地道了。”李拓在电话里对杨沫说道。
“唉,理解。谁让我们说晚了呢,那我再联系联系其他人吧。”
八五年,应该算是国内近代文学一个比较重要的节点。因为在这一年“寻根文学”和“先锋文学”以一种横推式的发展荡平了国内的文学界,国内严肃文学的统一性和整体性开始分化,在其后多年的文学现象里仍然具有明显的代际性和群体性。
贾平凹、阿城、韩少功、莫言、王安忆、扎西达娃、郑万隆、乌热尔图、李杭育等等这些人,他们既是“寻根文学”的主要作家,同时也承当了“寻根文学”批评的先驱角色。甚至可以说,他们还奠定了后世对“寻根文学”研究的理论基础。
何平对于这一两年来报刊、杂志上发表的这类作品越来越不感冒,这也是他为什么懒于动笔的原因之一,腻歪了。
也许是厌倦了寻根文学这类“新时期文学”的泛滥,到了九十年代“个人化写作”成为了一种文学|潮流,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便是王硕。
文学|潮流的改变当然不仅是泛滥一词就能概括的,“个人化写作”风格的兴起同时也是由社会政治、经济方面的转型而引起的。
所以在九十年代,国内文学发生的这种明显的变化最重要的特点就是“轻”,“轻”成为了新的文学取向,而悲剧作为一种文学审美去向正在慢慢退场,取悲剧而代之的,喜剧、反讽和戏仿成为了写作的重要风格。
何平是了解这种大概的趋势的,作家村的建设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契合国内文学思潮的发展。
把大量的作家圈进“作家村”让他们去搞写作,本身是背离传统文学写作的方式的,作家们要采风、要联系实际、要搜集素材就不能闭门造车。
你把陈|忠实关在家里,他打死也写不出《白鹿原》。
可对于九十年代的作家来说,闭门写作似乎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当然也会去采风、搜集素材,但比重绝对没有以前的作家们那么大了,脱离了悲天悯人、大开大合的写作方式,把视角聚焦在小人物身上的时候,作家需要的社会资料并不多。
李拓在拒绝了杨沫之后,在跟何平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何平便想到了以上的这些。
李拓对于八十年代的国内的文学改革是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何平也不知道自己把他招揽来对于国内文坛来说是好是坏。
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应该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不过这些需要时间来检验。
作家村的建设已经停工一个多月了,趁着雪化了之后天气好,何平开着皇冠载上李拓来到镇上。
两人走进作家村的工地,经过一年的建设,作家村内各个单体建筑的主体工程已经建设完成。
“主体都建完了,明年应该能交工。”
李拓顺着图书城的楼梯走上顶层,十多米的高度几乎可以把整个园区的环境尽收眼底,除了有两栋六层的作家宿舍。
“照这个进度下去,恐怕得明年年末或者后年年初才能进驻吧?”李拓问道。
“差不多。”
李拓眺望远方,“还有一年啊!”
他的言语间透露着急切。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何平指着园区中预留出来的几块空旷地带说道:“拓爷,你觉得那几处景观的雕塑用点什么内容好?”
“这种东西我哪里懂,要不雕几个大文豪?”
何平摇摇头,“太没想象力了。”
“那你说雕啥?”
“我要是想好了就不用问你了。”
“切!”李拓鄙视了他一眼,“那就先把美院的人找来碰一碰,看看能不能碰撞出一点火花。”
“这样也好。”何平又指着那些建筑的外立面说道:“虽然雕塑的内容我没想好,但我对于园区里面的壁画和彩绘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李拓好奇道。
“我觉得咱们园区里的图案不能太死板,要有冲击力和个性,还得有文艺气息。”
“说人话!”李拓不耐烦的说道。
“我打算让人画一些3d图案。”
“三弟?谁三弟?”
何平鄙视了他一眼,一报还一报,“你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没文化了吧?3d,teio,三维、立体的意思。”
李拓啐了他一口,“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