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策笑着道:“白尚宫客气。我知你尚宫局典正一位自映岩去后一直空着,这不给你带个人来吗?方婳,见过白尚宫。”
“奴婢方婳见过白尚宫。”方婳微微欠身。
白素碧的目光打量着朝方婳看过来,她略蹙了眉:“这事不是该由掖庭局管吗?”
玉策低低一笑,道:“是由他们管,且所有落选秀女的去处都已安排妥当,我只是先把人给你带来了,莫不是白尚宫要亲自去掖庭局查一查吗?”
白素碧的脸上笼起浅浅的尴尬,她忙道:“这就不必了。”
玉策点点头,转身叫住一个宫女,道:“带方典正到处转转。”
方婳只能告退离开。
玉策将声音一压,道:“人是皇上要我带来的。”
白素碧满脸诧异:“皇上可有说什么?”
玉策却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得回去复命了,白尚宫你自己看着办。”
“哎……”白素碧看着玉策离开,脸上覆着一抹沉重。既是落选的秀女,皇上又怎会这样上心?可要说喜欢,为何不干脆纳入后宫?白素碧左思右想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
方婳与宫女此刻已走得远了,宫女除了引路别的话什么也不说,偶尔方婳问一句,她才回答一句,看来是个谨慎之人。转过前头的院落,便听得有声音从后面柴房里传出来。
“是谁在那里?”方婳说着,径直朝那边走去。
宫女忙跟上,开口道:“是锦瑟。”
“她在骂人吗?”隔得有些远,方婳听不太清楚。
宫女点头道:“她天天都在骂,可骂些谁也听不懂的。”
“她疯了吗?”
“大家都说她疯了,两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听她同屋的宫女说她分明是没气儿了,拉出去埋的时候突然醒了,然后一直疯疯癫癫,白尚宫就命人把她关起来了。”
此时,她们已走近了,方婳听得里面骂得起劲:“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白痴脑残神经病!非得逼姐天天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吗?一个个脑壳被驴踢了,眼睛都长屁股上了!姐不是锦瑟不是锦瑟,不是啊啊——”
好去处
12骂声还挺中气十足的,方婳伫足听了会儿,果真只听了个半懂,却在听她骂“眼睛都长屁股上”时,忍不住笑出声来。饶是她从小没人约束也不会说这样粗鲁的话,不过她觉得……挺有趣。
“听,可不是疯了吗?天天嚷着说自己不是锦瑟,尚宫局那么多眼睛,谁还不认识她呀?”宫女打开了话匣子,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方婳收住了步子,又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哦,以前是映典正的女史。”
“映岩,映典正?”方婳隐约记得先前玉策和白素碧谈话的时候提过。
宫女点头。
方婳忍不住问她:“映典正是怎么死的?”
宫女的脸色有些异样,见四下无人才低低道:“自尽的。”
方婳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
宫女再不肯多说,指了指另一边道:“方典正,我们该往那走了,您刚来,白尚宫和钟司正会有话和您说的。”
方婳识趣地没有多问,她不过一个小小典正,别说六尚,在尚宫局她上头便还有尚宫和司正压着。目光再次看了眼柴房,她抿唇笑了笑转身回去。
傍晚时分便有宫女前来让方婳过主厅去。
厅内正中之人方婳见过,便是尚宫白素碧。宫女小声告诉她,在白尚宫右下依次便是司言沈巧,司簿柳墨吟,左下依次是司正钟秋灵,司闱宋茜茜。
方婳跪下行了礼,便闻得白素碧中规中矩地说了几句,便由得钟秋灵将她带出主厅。
钟秋灵身量高挑纤细,正是芳龄女子,比方婳大起来五六岁,却因早进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傲娇在里面。她睨了方婳一眼,开口道:“尚宫局是做什么的,可有人与你提及?”
“是,奴婢知道。”方婳恭顺回答。
尚宫局下设“四司”,各掌管奏启、计度、推罚、管龠。司正便是掌内宫女眷推度刑罚,上至嫔妃,下到宫女,管琐碎小事,自然也管一些棘手的大事……
何为大事,便是宫闱之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嫔妃之间的尔虞我诈,宫女们的清白……关于传闻,方婳也已听了太多。
钟秋灵看起来很满意,难得地笑着道:“你果真是个聪明的人,要知映岩走后,我身边虽还有裳如,但她远没有映岩聪慧。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方婳应声。
钟秋灵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不懂的,就问。宫中最忌讳不懂装懂,没的丢了脑袋。”
她又笑了笑,径直离去。
方婳抬起头来,那抹锦色身影已消失,她推开窗户,今夜无月,风里却夹杂着燥热,让人很不舒服。
“好去处……”她低低一笑,燕淇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得罪宫里的那些女人吗?也许映岩便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才会选择自尽。
用情至深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今后的处境,竟是一直在想那叫锦瑟的宫女。方婳蹙眉起了身,拉过外衣披上,悄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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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宁宫。
太监恭敬地跪在底下,开口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今儿又召了宜萱阁妩婉仪。”
太后挥手示意他下去,回头握住身侧少女冰凉的手,道:“男人自然是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