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又道:“杏花美则美矣,但总有凋零的时候,葱葱绿叶也未必不是一番美景,否则王爷怎也不舍得走?”
他微微蹙眉,浅笑道:“原是我打扰了方典正。”
他虽这样说,却也不走。方婳气结,也不知他今日怎么了,她先前认识的燕修从不喜与人周|旋,倘若真是厌烦了她,他为何不先走?他就那样背对着她,连看也不看她,当真那样不屑吗?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突然道:“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婳整个人似被雷电击中,他从不会拿身份来压她,即便如今他与她形容陌路他也不曾!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按捺住心头的紧张,她再不顾他的话,疾步绕了过去。
月色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见他一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靠一侧身躯倚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方婳的心口一紧,燕修的病!
“药呢?”她伸手扶住他虚软的躯体,什么尊卑礼仪统统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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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他
她来时他便已很不舒服,强撑着病体一心只想赶她走,哪知她就是不走。
燕修无奈一笑,话语低下去:“我已服过药。”
“何时?”她已顺势探上他的脉,昔日在白马寺,闲暇时她曾缠着华年成学过一些皮毛,虽学了一知半解,倒是会把一些脉。而他此时的脉象虚弱,内息紊乱。
心口的闷痛愈发地猛,他揪着衣襟的指关泛白,片刻,才又答:“一个时辰前。”
“怎会……”方婳讶然脱口,华年成的药她是知道的,即便服下没有即时见效,也不可能一个时辰过去还严重了!
他原以为熬一熬这痛便过去了,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她。
“我替您宣太医!”
“不必,我休息下便好。”
“那我扶您回夙锦轩。”
他仍是拒绝:“不用,你回去。”
回去?他现在这般叫她如何放心回去!
方婳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即便再讨厌我,身子是自个的,何必糟蹋它!我送你回去,替你宣了太医自会走!”他不动,她强行欲将他扶起来。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她身上,方婳惊呼一声,伸手抱住他,脱口叫他:“师叔!”
一出口,她便怔住了。
她曾憎恨过这二字,羡慕楚小姐唤他“修”,可她如今叫出来,才发现她叫他师叔时,她与他好似又回到那年在白马寺的情形——他清弱的笑容,俊美如神邸的容颜,温润如玉的谈吐……他教会她一切,送她衣服,给她上药……曾经,他便是她的一切。
燕修,是她的一切。
他从剧痛中回过神来,艰难地开了口,却是道:“不许……这般叫我。”
不许,他说不许……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样残忍的燕修!
他用尽力气推开她,“回去。”
她愣愣睨他一眼,哭着跑开,他已不需要她,她会成全他!
他跌坐在石凳上,伸手支住摇摇欲坠的身躯,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修却淡淡笑了。
翌日,苏昀瞧见方婳便吃了一惊:“婳婳,你哭了?”
“没有。”她淡淡否认。
苏昀黏上去,皱眉道:“你看,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什么老底都揭了。你们古人真是奇怪得很,什么都搁心里!要是我,早得心脏病了!”
方婳的脸色微变。
苏昀又道:“今日别吃得太咸,否则你眼睛肿得更厉害!”
方婳正要出门,闻得她这样说,蓦地一怔。昨夜她遇见他时,他便是在杏林中,既是发了病为何要出来?她要送他回去他不愿,也不愿她宣太医,她一心只想着他是厌恶她想要她走,倘若不是呢?
方婳的心跳加快,径直朝夙锦轩而去。
外科医生
伺候的宫女说九王爷一早出去了,方婳将他的房间搜罗了一遍,苏昀皱眉问:“你找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说不出来。
苏昀看着着急,才欲再问,便听得门外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二人忙出去,见一个宫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屋内的宫女惊慌跑出去扶住她:“小菊!小菊!”
“怎么回事?”方婳皱眉问。
苏昀已蹲下身去,低声道:“她是哮喘发作。”她看向一侧的宫女,“有袋子吗?给我找一个袋子来。”
袋子很快找来了,苏昀将袋口对着小菊的嘴,道:“不要怕,吸气再呼气。”
小菊照做,片刻,症状竟好了很多。另一个宫女忙感激道:“谢谢苏女史!也不知怎么回事,小菊的病好了很多了,可一来这里伺候就又犯了!”
宫女扶着小菊下去休息了,方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猛地转身,被褥、帘子、膳食……不,这些都不可能。
熏香!
她的目光回转,冲过去打开了盖子。闻不出异常,她却冷冷地笑了,宫里人做事又怎会让人一闻就闻出来?
苏昀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她:“这熏香有问题?”说着,她也俯身嗅了嗅。
“如何?”方婳抬眸问她。
她摇头:“我不知道啊,闻上去不是和你房里的一样吗?”
方婳忍不住道:“你不是会医吗?”方才见她处理小菊的事那么利